建康四月,会稽王府。
阳光明媚,暖意融融,满园春色,蝶舞莺飞。
司马道子怀里抱着两岁的儿子站在中堂前,看着中院两侧盛开的樱花,在微风吹拂下,落英缤纷,把地面铺成了一片粉红色。
此刻他的心情也跟这落樱差不多失落,因为陈望西征拿下了洛阳,并上表请求朝廷迁都,说的振振有词,煞有介事。
陛下还都洛阳,振臂一呼,昭告天下,可令八方来投,天下归心,子民欢欣鼓舞,全先帝未了之心愿……
如果陛下真的去了洛阳,不正好落入了你的口袋,你这是要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用心险恶至极,简直是人神共愤!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抬手拍向了身旁的石柱。
但忘记了怀里还有个儿子,本来也不太会抱,失去了一只胳膊,儿子顿时跌落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中堂上坐着喝莲子羹的会稽王妃花容失色,赶忙扔下碗跑了过来,从地上捡起了司马元显,一边哄着一边嗔怪道:“你一年抱不了两回元显,抱一次掉一次,中邪了你!”
“咳咳,快快带下去,烦死了,我最不爱听这哭声,跟哭丧似的。”司马道子挥着手,厌恶地驱赶着王氏。
“哦,哦,元显不哭啊,哪里摔着了,快跟母亲说说,”王氏一边哄着司马元显,心中火起,怒喝道:“元显若是摔坏哪里了,我跟你没完!”
“哈哈,堂妹,何事如此动怒啊?”一个声音从中院门口传了过来。
两人抬头一看,王国宝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到阶前,王国宝向司马道子躬身一揖道:“卑职拜见会稽王。”
“免礼。”司马道子抬手,说罢,一甩袍袖进了中堂。
会稽王妃王氏抱着司马元显向王国宝屈了屈膝,低声道:“见过堂兄。”
“哎呀,元显这是怎么了,哭得如此悲哀,来,让舅父看看。”说着,王国宝要将司马元显抱过来。
司马道子在里面高声道:“国宝,休管他们,过来坐。”
王国宝只得罢手,向王氏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去后堂,然后走进了中堂。
落座后,丫鬟给王国宝上了茶。
王国宝边喝着茶水,边问道:“会稽王唤卑职来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吩咐,召你来饮酒赏樱,。”司马道子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
王国宝躬身一揖道,“哦,多谢会稽王还想着卑职,如此,就叨扰了。”
“国宝,最近在秘监做事,可还好吧。”司马道子吹着茶叶浮沫,端着大领导的架子,有意无意地闲聊了起来。
“唉,整日与一帮呆子一起,编校典籍,索然无味,京官清贫,升迁无望,倒不如放个外任。”王国宝叹息道。
司马道子笑道:“哈哈,我也是初掌朝政,资历尚浅,凡事还得向你岳丈请教,前些日子倒是跟他提及你的升迁一事,言及你多年在秘监,是不是可以向上动一动,被你岳丈给断然否决,对我说不能任人唯亲。”
王国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俊美的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
自己拜老丈人谢安所赐,从尚郎这个跑腿打杂职位上再到闲散的秘丞已历十载,即便是普通人也应该做到六部里的侍郎了。
心中暗骂道,你还好意思言及“任人唯亲”?
你看看你们谢家人现在出将入相,满门恩宠,大红大紫,你怎么不提“任人唯亲”?
这些年来他在外面混得窝囊,回家还不敢发火,可谓是忍辱负重,活得真是太累了。
而眼前这个堂妹夫司马道子,是他最大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长出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无名火,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卑职才疏学浅,谢太保不肯重用,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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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第四十九:国宝少无士操,不修廉隅。妇父谢安恶其倾侧,每抑而不用。除尚郎。国宝以中兴膏腴之族,惟作吏部,不为余曹郎,甚怨望,固辞不拜。从妹为会稽王道子妃,由是与道子游处,遂间毁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