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见王法慧等人已经进了花园,心中稍稍安定,脆声呵斥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我府行刺!”
但所有黑衣大汉没一个人吭声,只管将乱刀往家丁们身上招呼,连剁带砍,令人牙酸耳鸣的金属摩擦声和令人心颤的金属入肉声交替着响起,撕心裂肺。
拓跋珪看见长孙肥等几个少年伙伴也在家丁中,毫无惧色挺起佩剑冲向前去,加入了战团。
一时间,前院内血肉横飞,暴喝、惨叫、咒骂声响作一团。
谢道韫打量黑衣人都是一身短打扮,头上蒙着黑色布巾,只露出脸但也辨不出样貌来,身高体阔,勇猛彪悍,奋勇搏命向前。
心中微微诧异,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看身形和彪悍之风不大像是晋人,夫君曾经讲过,除了天师道,并未树过什么仇敌。
此时,拓跋珪和家丁们已经且战且退,慢慢来到了身前,顾不得多想,只有一条信念,不能让他们进了月亮门。
她看了看身边的呼延珊,二女娇喝一声,杀了进去。
此时,整个刺史府已经是鸡飞狗跳,金戈交鸣,夹杂着女人的尖叫,乱成了一锅粥。
前院里站满了黑衣人,他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不慌不忙,看见了府里的人都在花园门口抵抗,知道所有人都在花园里,也不去中堂和后院,全力攻击花园门口。
剩余的七八名家丁,叔孙建、长孙肥、安同、拓跋珪加上两位夫人一起奋力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他们后面的陈啸双手拿着一柄比他矮不了多少的佩剑,不时插空刺向黑衣人。
一时间,竟然阻住了黑衣人的攻击,并且扔下了七八具尸体。
前院中的一名身材敦实,如一堵矮墙般的黑衣人见状,一挥手带着十余名大汉直接从中间杀了进去,直取月亮门。
但见他明晃晃的钢刀上下翻飞,左劈右砍,杀死两名家丁,直取中间的谢道韫。
谢道韫挥剑抵挡从半空中劈来的一刀,只觉虎口发麻,一阵剧痛从右手蔓延到胳膊,“咣当”一声,佩剑撒手掉地。
眼看敦实的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刺向她的胸口,旁边呼延珊伸出剑来向上隔开了这一刀,但呼延珊自己眼前的一名黑衣人一刀砍来。
身着宽袖长裙的呼延珊躲闪不及,被刀砍中胳膊,顿时血流如注,白色衣衫上染红一片。
黑衣人复又一刀从头顶劈来,陈啸眼疾手快,双抽擎剑,扎入了黑衣人腹中,黑衣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陈啸用力抽出剑来,拉着呼延珊的另一只手就向花园内跑去。
敦实的黑衣人见状,趁隙想要跟进去,被叔孙建挥刀挡住,谢道韫从地上捡起了剑,咬牙继续拼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家丁又倒下了四五个人,谢道韫知道,如果他们这道防线被冲垮,那么花园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和孩子们将是一场惨剧。
这些人出手狠辣,没想放过府里的每一个人,就连倒在地上的家丁他们也都一一补了刀。
现在唯有死战到底,争取时间,等候主持谯郡全面军政事务的王恭到来。
但这根本算不上是一场厮杀,而是一场黑暗中屠戮,闪着寒光的大刀片子像菜板上剁肉似的乱纷纷砍下,任你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大将也难以抵御这种近距离乱战。
谢道韫渐渐耗尽了力气,眼看着身边的家丁越来越少,心也渐渐冷了下来,难道我们颍川陈氏全家上下就要被灭门了吗?
她拼死挡开砍来的一刀,万般无奈中,用尽最大力气对身边已经变成一个血人的拓跋珪大声喊道:“小涉珪,你快跑吧!”
喊完,挥剑向前面的黑衣人刺去,但那软绵绵一剑被一刀磕开,手一松,剑脱手飞了出去。
一柄闪着寒光的大刀从头顶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