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在旁笑骂道:“老周啊,我好几年没看见你笑了,他一来你就笑,比哭还难看,哈哈哈……”

两人来到中堂,陈望在座榻中坐下,但陈顾提议去后院溜达了一圈,就由他去了。

陈望亲自烧上水煮起茶来,烧好后,用长勺给陈顾案几上的铜盏斟满茶水。

当陈顾返回时,两眼有些红肿,也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那后院当年是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尤其陈顾他们住的更久,而且那里还是父亲陈谦去世的地方。

陈顾坐下后,喝了口茶水,声音有些嘶哑地道:“兄长,我在晋康郡得了诏后就让鲁之带着孩子去了会稽,自己快马来找你,为何举荐我去浙东?”

陈望也收敛了笑容,蹙眉道:“二弟,浙东五郡一直由郗愔把持了十三年,他年老昏聩又一心敛财,疏于管理,混乱不堪。我闻现如今那里天师道盛行,其总坛也在五郡之中,对我们甚为不利,所以举荐的你。”

“哦,原来如此……”陈顾点头沉吟,眼神犀利了起来,攥起拳头轻轻砸了一下案几,咬牙道:“兄长用意在此,小弟明白了,待我一举将这邪教铲平,永绝后患!”

“是啊,这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前方由我来负责征战,后方就交给你了,否则总会危害我们家人,我心难安啊。另外会稽离建康也不是很远,大娘和三弟他们你也要多加关照一些,”陈望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看向大堂外,接着又道:“我闻现今朝堂上陈郡谢氏一门圣眷甚隆,权势达到最顶峰,而司马道子甚为忧虑,趁他们之间互相争斗我这才出兵洛阳并举荐你,咱们务必把各自地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是,兄长,小弟明白了,如今国内外都是一片大乱,这是不可多得的良机,”陈顾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兄长,说实话,其实我还是想上阵厮杀,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这些年可把我憋坏了。”

“哈哈哈,你小子,刚才还跟我这里吹嘘耕种渔猎,优哉游哉,现在说实话了吧?”陈望笑着揶揄道。

陈顾煞有介事地道:“说归说,笑归笑,兄长,你可别把北方全部荡平,留一些给我,待我铲平天师道后,再回到兖州军中。”

“你道是我有通天本领啊,说荡平北方就荡平?那可不是纸上谈兵,慕容垂、姚苌,对了,还有吕光都乃世之枭雄,我这还打算在洛阳待个三年五年再西出关中,或北上河东呢。”

“那就好,那就好,等着我啊,那些人都留给我,哈哈哈……”

“依你,依你,当年我们护送父亲灵柩由洛阳回建康,正值桓温北伐船队路过长江和秦淮河口,你还羡慕他们,等你回来我就给你千艘战船,就由洛阳出发沿黄河而下进取邺城!”

“哈哈,兄长不说我倒忘了,你当年答应我的事情。”陈顾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蹙眉问道:“对了,兄长,你既不是为了拓跋夫人的美色,为何收留他们母子在府中?”

“呸,你以为兄长就如此好色吗?”陈望啐了一口,接着语气坚定地道:“拓跋珪乃拓跋代国唯一合法继承人,将来时机成熟,我要将其送回朔北,继承祖业,成为我们一统天下的重要组成部分!”

“唯一继承人?”陈顾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我去谯郡那晚,刚从郡衙取了我的大斧,想回府去吃饭,正遇到了有几十名拓跋鲜卑人夜袭刺史府。”

“什么?”陈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猛地一沉,变了脸色,细目圆睁了起来,厉声问道:“后来如何!”

“还好,我去的及时,最后清点人数,共九十二个人,都是拓跋鲜卑人,为首的是拓跋什翼健幼子拓跋窟咄,他——”

陈望的心情紧张,鼻尖上冒出一层汗珠,一颗心砰砰直跳,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乱纷纷的念头,耳朵嗡嗡作响,陈顾后面的话他甚至没有听到。

他西征洛阳,带走了大部分人马,连住在府里的周全、穆崇都带走了,只剩下十几个家丁和娇妻幼子们。

他对毛安之、王恭是如此信任,把兖州、谯郡,甚至自己的全家老小都托付给了他们,他们竟然放进来九十二名刺客!

陈望脸色涨红,身子有些颤抖了起来。

“兄长?兄长……”陈顾在旁大声喊道。

陈望这才缓过神来,嘴唇哆嗦着道:“府中,府中,可有伤,伤亡?”

“我刚才说过了,两位大嫂和孩儿们都安然无恙,只有那位小嫂受了些轻伤,拓跋鲜卑人一个不剩都让我埋西门外了。”

“哦,哦……”

陈望长出了口气,心放进了肚子里,暗道,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如果府中有伤亡,二弟也不会在这里跟我有说有笑了。

“阿珊她伤到了哪里?”

“胳膊被划了一刀而已,没想到令姜大嫂和那位小嫂还会剑术,幸亏她们率领家丁抵挡了一阵子,要不然——”

陈望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案几上,吓了陈顾一跳,赶紧止住了话语。

陈望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毛安之、王恭,他们辜负了我的重托!”

“兄长,切勿动怒,仲祖兄并未在城中,他日夜巡视北面、东面防御,丝毫不敢怠慢,而王恭等人也并无失职,您临走时也未下令谯郡戒严,我闻你只下令过宵禁。”

陈望慢慢压抑住了怒火。

只听陈顾接着道:“当晚,王恭、郗恢都快速率军来府里救人,他们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兄长不要再怪罪于他们了,您想,拓跋鲜卑人扮成晋人样子,大白天分四门而入,谁能查出他们是什么人来嘛。”

陈望长叹了一口气,“唉……也是,都怪我,要不就全天候戒严,要不就在府里多安排人手。”

其实他的本意是西征期间不想影响兖州最繁华的这个刺史治所内居民恐慌和日常生活质量,所以没要求四门紧闭,只嘱咐了增加岗哨,严加盘查。

“我临走时,孝伯和道胤二人羞愧难当,托我向您请罪,并安排了大量军兵日夜巡逻在居仁巷周边。”陈顾接着说道。

陈望摆了摆手,忽又道:“二弟,你方才说是拓跋什么?”

“拓跋窟咄。”

“哦……小涉珪他的小叔父,这么说还活着一个,他是去行刺拓跋夫人母子俩的。”

“是,拓跋珪死了,他就是拓跋代国的国君了,”陈顾答应着,端起茶盏喝起茶来,边道:“兄长放心,活的死的一遭都让我埋了,我问过拓跋夫人,现在拓跋珪是真正唯一的继承人了。”

话音刚落,只听中院里有人笑呵呵地高声道:“钰之,钰之,数年未见,一向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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