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色围栏挡住的中心绒垫上，几十只体型差不多的萨摩耶聚堆狂奔，相互推挤着发出音节递进式的狗叫声。 巨大的白色毛团在拥挤的狭小空间里快速移动，似乎在追逐什么。 跟进来的耶耶伸出前爪搭在横杆上，努力仰头：“汪！汪！汪！” 它叫了几声后又灵活地跳到旁边的塑料小板凳上，向上发力用力蹬腿，显然想加入里面的追逐。 刚起跳，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按在它毛茸茸的头顶，它不悦地“嗷”一声。一旁的江昼见状上前把耶耶抱回身边，手动制止它的欲跳又止。 赶来维持秩序的关蓓蓓收回手，向后伸脚踢开板凳，抬头看到温乔时有些意外，下意识招手。 “乔乔，你怎么来了？” 她的眼神在温乔和江昼怀里的耶耶之间转了一圈，微微仰头恍然大悟，“哦……你陪那个萨摩耶来参加活动！” “嗯嗯嗯……” 温乔敷衍地点头，视线紧紧跟着围栏里面到处跑的萨摩耶，她抬手按住关蓓蓓的肩，“你刚刚看到一只边牧跑进来了吗？” 关蓓蓓跟着面前移动的白色虚影晃头，皱眉回忆片刻后坚定摇头，“没有。” 温乔失落地松开手，从她身边走过，弯腰趴在围栏边仔细寻找边牧的身影。 她不能让涂逸桓先找到它。 “别跑！我都看到你了！你还跑……” 涂逸桓原本迷蒙的眼睛里闪过亮光，撑住立杆跳进围栏里，快速冲向角落里跑散的萨摩耶。 温乔着急地探出上半身，跟着望向那个角落，终于从凌乱蓬松的白色柔毛中辨别出了一点黑色。 是边牧！ 她把包甩到地上，刚抬起脚，手腕却被抓住。 “干嘛啊，那么多突然狂跑的萨摩耶我就够头疼了，你怎么也捣乱？” 关蓓蓓死死按住温乔，给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凑近低声道：“不能让涂疯子抓到边牧是吧，我是专业的我去，你呆这。” 说完从门口的圆桶里抽出一根细长的木棍，顺手从木架上的布袋里抓了一把小球，伸直胳膊长腿一跨，径直走向萨摩耶群。 “来来来，我们要开始啦！我这里好多小球哦，对，诶别抢！一个个……” 关蓓蓓嘴里念着“一个一个”，手掌却摊开向空中抛了一下，那些小球像花瓣散开般纷纷扬扬落下，原本混乱的场面彻底失控了。 十几只萨摩耶紧挨在一起，跟着小球的方向成团移动，彼此之间不露出一点空隙，原本暴露在视野里的边牧再次消失。 涂逸桓抱着博美围着萨摩耶群来回转悠，始终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嘴里骂着脏话，脚一抬直接跨过最外层的萨摩耶。 关蓓蓓瞥他一眼，举着木棍挥到他身前，“别乱啊，跟着我，对不要乱……” 涂逸桓的小腿冷不丁被木棍敲了一下，条件反射向后跳，直接退出了萨摩耶的包围圈。 “关蓓蓓你瞎啊！你拦这群疯狗啊，你拦我干嘛！” 涂逸桓曲腿抵在墙上，手指着狗狗大骂。 关蓓蓓猛一甩头，木棍跟着她的动作向后挥了一下，涂逸桓应激反应似的下意识抬脚躲开。 “噗……对不起啊，我是想拦它们的，看错了看错了……但你最好离远点，我这棍子可不长眼！而且我们这里面闲人免进，你还是趁早出去呆着吧。” 关蓓蓓勾起嘴角，提高音量假笑一声，故意唬人。 涂逸桓靠墙站起来，强撑笑意嘴角止不住抽搐，但还是向萨摩耶群直冲过去。 啪。 啪啪。 清脆的敲打声在一片“汪汪汪”中显得尤为明显。 温乔忍不住笑出声，心念一动松开手，手心早已沾满冷汗。 关蓓蓓背过身冲温乔挤眉弄眼，温乔强忍笑意冲她竖起大拇指。 关蓓蓓骄傲转身，木棍轻轻点在地上，在弯腰揉腿的涂疯子身边划了个圈，小声呸一声 “活该！让你骂我家耶子们，你才疯……” 涂逸桓突然起身，再次冲进萨摩耶群。失去了关蓓蓓的刻意引导，萨摩耶瞬间被冲散。 关蓓蓓瞳孔放大，咬牙切齿骂道：“你个疯子怎么这么坚持！算你抗打！我真……” 话音未落，白色的厚实屏障裂开，从中间缝隙里冲出一阵黑白旋风，直冲向涂逸桓脚边，啪的一声直接把他绊倒，博美被松开滚到地上。萨摩耶重新聚成一堆追过去，默契地绕开地上的男人，乖乖围成圆圈跑过。 刷刷刷…… 温乔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白茫茫，转瞬中间的空地上只剩下扶着屁股倒吸冷气的涂逸桓。 挤到角落
里的萨摩耶再次有序散开，安静地咬着小球玩。 呼……一切又恢复正常。 只有混乱中被撞开的几根横栏碎在地上，证实刚刚确实发生了什么。 关蓓蓓单手撑在木棍上，踢开碎栏杆冲瘫坐在地上的男人招手，“涂总，你怎么样？需要送你去医院吗？哎呀呀，怎么这样了啊……” 她啧了两声，眼尾上挑，看好戏地指指男人沾满爪印的昂贵西裤和鞋面，语气故作遗憾。 涂逸桓额间青筋暴起，单腿站起来手指戳到关蓓蓓脸上，“我要投诉你！你们店恶意伤害客人，还抢客人的狗！关蓓蓓，你完了！这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都看到了对吧？” 他转头冲围观人群大喊，试图寻求认可。 周围鸦雀无声，一秒后响起两声猛烈的咳嗽和压不住的嘲笑。 关蓓蓓冲他摊开手，“你要这么算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并没有作出任何伤害你的行为，完全是因为你私自违背店里的规定硬闯进来才会受伤。这里的安全提示牌写的清清楚楚：请勿进入，以免受伤！是你偏要进的，而且中间我还提醒你出去了，你自己不听怪谁啊？ 对了，我要求你赔偿我店里的一切损失，你私自闯入导致萨摩耶失控毁坏围栏！涂逸桓，你完了！这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都看到了对吧？” 她学着涂逸桓的口吻，扭头也问了句。 周围的人点头附和。 “对！都说了让他出来！” “看他搁这弄的，哎呀妈呀……” “肯定要赔啊，还耽误我们这么久，活动都延迟十分钟了！” “……” 涂逸桓满脸通红，握紧拳头指着温乔，“那是她偷了我的狗，而且她还跟我进来找狗，她也违规了，让她赔！” 关蓓蓓用力推开，“你别空口造谣啊，有什么证据证明那边牧是你的了！而且你哪里看到她违规了？她可没进围栏。” 涂逸桓气得手发抖，“那是你进的！” 关蓓蓓把门口的提示牌举到他眼前，一字一句高声朗读，“对啊！你看清楚了！上面说工作人员除外！” 涂逸桓单脚跳到墙边，敲击胸口缓了缓，动作突然停住，脸色一变。 “博美呢！那只博美呢！” 关蓓蓓环顾一圈，“没看见。” 涂逸桓突然跑了起来，右脚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他把大衣扔在地上破口大骂。 “我＊！你们＊！” ……彻底疯了。 温乔蹲下身捂住罐头的耳朵，小柯基仰头“啊呜”一声表示不解。 她轻声安慰：“疯子的话小孩子不要听。” ——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色昏暗，温乔揉揉自己的胃，低下头，点开手机打算先点个外卖再打车。 脚边的影子被光拉长。 温乔抬头，看到熟悉的车窗降下，江昼在冲她挥手。 “温乔，回家了！” 被风吹得僵硬的手指像突然有了活力，忍不住颤了一下。温乔用力瞪大眼睛，憋不住的湿润感觉很快蔓延至脸颊。 她抬手拨弄头发，掩饰着擦掉眼泪。 “这风真大。” 温乔上车后揉揉脸颊，轻声道。 江昼“嗯”了一声，递给她一杯热奶茶，“太晚了，喝了睡不着，你就捂捂手吧。” “……好，谢谢。” 温乔再次轻按了下可怜的胃，有一些把这杯奶茶当饭充饥的想法。 想法还未说出口，面前又出现了一个白色塑料袋。 “先吃点垫垫。” 温乔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炸鸡。她感激地转头对江昼抱拳，然后戴好手套拿起来就啃。 啃到一半扭头看，江昼一双大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眼底晕开一片浓郁的担忧。 温乔咽下嘴里的炸鸡无所谓地笑笑，“没事，涂逸桓那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他又没我带走边牧的证据，哦不对，不能这么说，边牧确实不是我带走的……” “你在担心失踪的边牧和博美对吧？” 温乔垂眸，叹口气：“嗯……监控都查过了，那边牧冲出围栏就消失了，而且根据轨迹推测，博美是它带走的。虽然我不想它们被涂逸桓带走，但现在下落不明也并没有好多少。” “那只边牧看起来知道它自己在做什么。” 温乔听到这话微怔片刻，忍不住回忆边牧下午的行为，随后缓缓
开口：“江昼，你说边牧会不会真成精了？” 江昼惊讶地扬眉，刚要开口，温乔自己先摇摇头，“不对，这个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她要问问最可能知道的人。 【，你见过最聪明的边牧是什么样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