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娃一听冲出来,瞪着眼,激动的连忙抓住二丫的胳膊,问道:“真的吗?公安的来人啦?”
丞熙正抬着胳膊拎着黄瓜秧子朝下放了一截,然后重新饶头绑上,听到两人的对话,也放下手上的活,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走,去会会。”
丞熙三人到院子门口的时候,那警察的车也到了,丞熙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一边朝院子里走去。
公安的车停在门口,缝缝补补的大婶大娘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两位请留步!”车上下来两个公安,看丞熙和牛娃正朝院里走去,连忙喊住。
丞熙的脚步停住,牛娃来不及刹车,差点撞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公安叔叔怕是找错人了吧。”她没有回头,抬脚要继续朝院子里走。
“咳咳,没找错,没找错……”那公安也有些不好意思,前段时间这姑娘和这个少年,没少朝派出所跑,之前所长还交代他俩来就找借口躲一躲,实在躲不掉了就请人家喝喝茶水什么的,毕竟还是小孩子,也翻不起几多浪花来,这公安当时没少躲,所以这会有些不好意思。
“牛湛福小兄弟,你的长辈在哪里,局子里有个案子需要你家长辈协助调查一下。”那公安快走了几步,扯住牛娃问道。
“啥案子,我的收购站被偷被砸一案?若是这个案子,我就是所有人,和我家长辈无关,有什么事直接问我。”
牛娃将袖子一甩,对于公安说的这句话有些不服气,咋滴还看不起少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句话这些公安都三四十岁的人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公安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本子,翻了几页,道:“当时报案的人是叫丞熙,是院子里那个洗手的姑娘吧,请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和收购站什么关系?”
牛娃道:“她是收购站最大的……那个什么资人…噢!出资人!我和她是啥…关系……”
牛娃有些摸不着头脑。
“合伙人关系,我们合伙开了这家收购站。”身后是丞熙的声音。
那公安在本子上又记着笔录,又道:“你家的案子破了,审问另一个案件的时候,那个案子的犯人也交代了这件事,这才破了案,当时你报案说丢了一千一百块,那边犯人交代的也是这个树目,过两天那边案子审结之后,就去公安领钱去……”
那公安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牛娃,又说:“只是偷你家收购站的人,他说自己家里也被偷了,不仅如此,还被烧了,但经过派出所的拷问,这人才承认是自己撒谎,是煤油灯点着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这笔钱,一定能拿到!”
“真的吗,警察大叔,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牛娃满脸通红,眼眶里甚至含着泪花子,双手紧紧的抓住公安的手。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也都激动起来,不住的夸警察局办事利落,全身心地为人民着想,国家有这样为人民着想的警察守着,繁荣昌盛那是必然的!
直夸得那两个公安的飘飘然,全忘了当时整个派出所为了躲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情景,丞熙撇了撇嘴冷笑。
送走了公安上的人,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丞熙家里恭喜,牛娃一边听着村人说他这段时间受苦了,那边姓刘的倒台了,那整个叶溪镇的废品生意就都是牛娃的了。
丞熙看院子里的村民每一个都是走心在帮他们说话,没见谁是一副表里不一的嘴脸,心里一阵一阵的暖意袭上来。
这样淳朴的民风,她以前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在奶奶老家却没感受到过,每次逢年过节回老家,听奶奶说的最多的便是村里的腌臜事。
这家又多占了那家的地,那家就故意报复,天天朝那家人家门口甩大粪;还有看不惯别人家有钱,撺掇小孩将人家怀孕的媳妇推到,那媳妇流产,差点一尸两命,好在那时候医疗水平上去了,人家媳妇的命才保住了,但也落下了毛病,家里因为这个花了好多钱去治病,家里从此也不显得拔尖了。
这种事小小的一个村子,却比那深宫大戏复杂的多得多。
这也是丞熙看到这个小小的村子大家虽然都过的不是很好,但是民风真诚至极,丞熙站在廊下看着村民发呆,沈老走过来,看了一阵子她。
看着她小小的身形,沈老心里感叹,这才清楚的感受到她才十四岁啊,十四岁的年纪,却有这远超这个年纪成熟与稳重,就算是经历了这样的事,但丝毫不慌乱。
哪怕是来问了他,但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她一点一滴的办成的事,这中间若是有一点的差错,她可能就此跌入深渊,虽说还能翻身,至少在这里的一切都完了……
她这小小的身子里,到底装着怎样一个灵魂?
不知为何,沈老看着丞熙的背影,心里却生出这样一个疑问。
感受到沈老的视线,丞熙回头,朝着沈老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步伐轻盈的朝沈老走来,然后挽住沈老的胳膊,歪头。
“师父,要不咱们请村民吃顿饭吧,摆个流水席!我好幸福好开心。”
沈老低头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小丫头,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成,你想干什么,都随你。”
而他心里刚刚出现的想法,也抛之脑后,这种荒诞不经的想法,他刚刚怎么产生的?
徒弟太优秀,有时候也不好,容易让师父陷入自我怀疑。
一场流水席办下来,村里的氛围更好了,热热闹闹,一直到华灯初上、月亮如轮,才慢慢散去。
村民人是走了,但家里的餐具卫生全都给搞好了才走的。
胡老汉蹲在厨房门口,一口一口抽着烟,看着大院子,脸上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阴霾,终于脸色好看了些。
牛娃和沈老又在棋盘上大杀四方,而丞熙胡兰二丫领着家里的小娃娃在一旁的床上戏耍,煤油灯忽闪,映在窗子上的影子也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