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蓝庭祖和蓝守仁同时出现在院子门口,大家的心又是一阵紧张,如此兴师动众?雪儿是族长的长孙媳妇,不可非言,那么,莲她娘又算是族长家的什么人?难道是因为她是雪儿三婶的娘?
大家赶紧退后,看着蓝庭祖和蓝守仁以及神算子走进了院子,随后,几个家丁也跑过来,然后就如同木头桩子似地站到了院门口。
这是什么架势?众人不解。
当蓝福祥和蓝秀荣迎上前去的时候,蓝庭祖竟然问了一声:“雪儿怎么样了?受没受到惊扰?”
原来族长真正挂在心里的还是人家雪儿,与莲她娘实属没什么关联,这让刚刚还在哭喊的蓝秋莲,心里又增添了一缕不平。她站起身,身体仍有些发抖,不过,族长和村长都来了,那就一定要讨一个说法,于是,她又扑通一下跪在了族长和村长面前,哭泣起来:“族长老爷,村长大爷,看在俺娘一辈子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份上,就把这口棺材赏给俺的娘吧。”
蓝庭祖这才把眼睛看向蓝秋莲,又看向躺在地上的莲她娘。虽说同在蓝狐村,他还是很少与这个蓝秋莲照过面,只知道她是蓝福贵的婆娘、蓝福祥的三弟媳妇,这样说来,也是雪儿的家人。此刻见她跪在自己的面前,他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儿子蓝守仁。蓝守仁立刻明白了爹的意图,赶紧让神算子过来。
神算子低下身子,看了看莲她娘,摸了摸她的脉,然后摇了摇头说:“老爷,没气了。”
一听神算子说自己的娘没气了,蓝秋莲上前就扯住了神算子:“不,俺的娘还会有气的,雪儿都有气了,俺的娘说不定也会有气的。”
看着自己的婆娘有些蛮缠的样子,真担心惹恼了老爷,蓝福贵赶紧上前把蓝秋莲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瞪了她一眼:“别瞎说,雪儿是雪儿,娘是娘,先听老爷说话。”
蓝守仁转头看了看蓝庭祖,见爹没有发话,就轻咳了一声,说:“蓝福贵,你先找几个人把莲她娘抬回去,穿上衣服,再等时辰入棺下葬。”
没提棺材的事?蓝秋莲上前用身体一横,大声嚷嚷着:“不行,不能抬回家。”
“为什么不能抬回家,三弟媳,要知道,这可是俺家,人死了,总不能一直躺在俺家的院子里吧?”站在那里的蓝秀荣实在忍不住了。
蓝福祥拉了她一下,生怕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却见玉儿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爹,娘,快来看啊,雪儿坐起来了。”
什么?雪儿坐起来了?蓝秀荣哪里还顾得上与蓝秋莲理论,转身就往屋里跑。
听说雪儿坐起来了,蓝庭祖和蓝守仁也是一脸的吃惊,紧跟着也进了屋子。
看见大家都往屋子里涌,就连神算子都转身进了屋,蓝秋莲哇地一声又嚎了起来:“娘啊,你死得好冤啊。”
已经跟着跑进屋子的蓝福贵听见自己的婆娘又开始嚎叫,又转身跑出来,二话没说,抬起脚就要踢她,被小山根子上前给挡住了:“爹,别踢俺娘了,娘要是像外婆那样死了,俺也就没有娘了。”
听到小山根子的话,蓝福贵把抬起的那条腿放了下来,他瞪了一眼蓝秋莲,低声说:“就知道嚎,想办法把棺材抬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对啊,哭个啥,要是族长老爷生气了,不把这口棺材送给娘,那不是白嚎了吗?想到这,蓝秋莲也顾不上躺在地上的娘了,跟着后面的人往屋子里挤。
而屋子里,原本躺在炕上的雪儿,果真正坐在炕上,只是她的两眼发直,目光呆滞,没有一点神志的样子。
蓝秀荣轻轻地靠上前,嘴里轻轻地唤着雪儿的名字。雪儿却像一尊石头似的,仍直直地坐在那里。
“雪儿,你醒了?你看看娘,俺是娘啊。”蓝秀荣用手摇晃着雪儿的肩膀,却不见雪儿有半点反应,这是怎么啦?她求助般地回头看向族长蓝庭祖。
蓝庭祖走上前,细细地看着雪儿的脸,玉雕似地没有任何表情,面容却出奇地娇艳,他回头招手让神算子过来。神算子这才从几个人的中间挤过去,他上前也是细细地看了一会,然后说了一句:“还是没有完全醒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雪儿又直直地躺了下去。
见雪儿又躺了下去,蓝秀荣慌了,她上前拉着神算子:“你都说啥呢,雪儿一定是生气了。快想想办法啊,雪儿可不能再断了气啊。”蓝秀荣正要张嘴大哭,被神算子的一句话给咽了回去,神算子说:“还没到五天呐,急什么?”
是啊,还没到五天呢,该是被蓝秋莲的哭声给惊扰了吧?想到这,蓝秀荣气呼呼地指着蓝福贵说:“老三,赶紧把莲她娘抬回去,雪儿不能再受到惊吓了。”
蓝福贵站在那里,眼睛看着族长蓝庭祖。
蓝福祥上前推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就说。蓝福贵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就嗵地一声跪了下去:“族长老爷,开开恩,就把院子里那口大棺材赏给老太太吧。”
蓝庭祖看上去有些心烦,他挥了一下手说:“那就抬走吧,多找些人手,快点抬走。”
蓝福贵和蓝秋莲一听族长许可了,顿时兴奋地跳起来,转身就往屋外跑。
接着,蓝福贵招呼几个壮汉,一阵手忙脚乱地把莲她娘抬到了棺木盖子上,走出了院子。再接着,蓝福贵又叫上几个人,在棺材上捆了绳子,用两根长扁担穿上,一齐上了肩,也抬出了院子。
跟在后面的蓝秋莲,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宝贝,扛起地上的大包袱就跟着跑了出去。
“娘,等等俺。”小山根子喊着,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