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见 如此被请到了昌瑞药铺的内院,这内院真的有个戏台,底下还摆着十几张方形的红木桌子,桌子旁边儿还有两把椅子,左右各一个。 选了最前面那一张桌子,随即将袍子撩到一侧,翘着腿在椅子上款款坐下。 “您吃些什么?”伙计问道。 “有什么?”他没有转头,只微微侧脸。 “哦,有各种茶和点心,还有干果蜜饯之类的。” “一壶龙井,一盘黑米糕。” “好嘞,您稍等哈。” 陈乔礼又将那扇子打开,慢慢的扇着。 心想:“这铺子到底搞什么名堂?好好一个药铺搞什么戏台子?赚这么多钱不怕撑死自己吗……” 正想着,伙计便风风火火的跑来,“您要的东西,慢慢吃!” “诶好。” 拿起一块儿黑米糕,又开始边吃边想了。 到晌午,人便多,不过今日却没有日本人来这里听戏,他想,许是今日这出戏他们不喜欢罢。 身后来了一群富家子弟,三两结对鱼贯而入,年龄比他大上几岁甚有十几岁,一进院便对陈乔礼的背影道:“陈小爷!” 应声回首,原是他们,但也不熟,于是礼貌性的抬抬手,“嗳。” 一群人纷纷入座,为首的那个探身,“小爷,怎么不去你的明德苑儿?” “来这里看看。”他将真正目的瞒下来。 但身后坐着的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看看有没有明德苑儿好?” “那自然是没有。” “待阵子瞧瞧,今日这崔莺莺好不好看。” “你刚从清吟小院出来,还想这个?” “那个小姐怎么样?” “一般,大不如昨日的。” 一等叫小院,四等叫窑子。少爷们去的都是高级地方。 陈乔礼咋舌,听着淫词秽语,直觉耳朵里进了脏东西,便尽力不听他们说的话,毕竟还没十八,听多听少都无益。 好在戏曲开场,演员还没有上台,就已经听见敲锣打鼓声,把身后的声音掩去,真是热闹,他一听这前奏,就知今日唱的是《西厢记》。 从出将的那个门里走出来一个步伐轻盈的女子,扭着腰肢,步调缓缓向台中走来,一袭绸缎衣裳如同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一般,抹着浓妆,梳着水钻头面,纤纤玉手在空中转手腕一扭,捻成兰花指,又向前一指。 他身后几个人眼睛都直了,掏出碎银子往台子上砸。硬邦邦的银子砰的砸在木头上发出剧烈响动,快要把台子砸烂。 不过这女人好像没看见也没听见似的,踢开银子走云步。 那些少爷面面相觑,有些恼。 陈乔礼嗤笑回首,在戏声中喊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身后人也大笑,其中一个道:“那你扔绸缎!她肯定欢喜!” 他摇头,“今日走的急,没带!” 台上正中间的女人缓缓开口:“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马儿快快的行,车儿快快的随,却告了相思回避,破题儿又早别离。听得道一声去也,松了金钏;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玉肌:此恨谁知?” 声音清脆甜美,像是春天娇柔又香软的玫瑰一样,让人一听便永远难忘。 又将手背后,走了几步,把那水秀往上一挥,落下后,陈乔礼竟然看见她眼眸里泛着盈盈泪光,她再一回眸,又拿袖子噙着泪,继续唱着。 刚没唱几句,天上就乌云密布,纷飞细雨笼罩天地。这戏院子露天,没有顶棚,人们怕雨下大,都纷纷离开座位,走出这院子去。 身后传来声音:“走啦,下雨了!” 他看得入神顾不得答。 那些人打趣一看,转身走远,一面走一面轻声道:“瞧吧,陈小爷看上了,我不和他抢。” “抢得过吗?他爹是谁?” 人声渐小,人影渐糊。 唯有陈乔礼一个人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继续欣赏着这出戏。 他知道,戏一开场,就是天崩地裂也不能停,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这时打开扇子来,举到头顶斜上方,靠扇面为自己挡雨。风斜着吹,雨便斜着下,指节轻轻颤动,指尖扭转几许,将扇子也斜过来。 台上的崔莺莺是张思乔,她

逃出来后,为了不让别人认出自己,就找到了这家戏台子,画上浓妆,将自己本来的容貌掩盖住。 她知道今日日本人都去了妓院,可能正欺负着村子里的女孩儿们,这也是她为什么躲到这里,也是为什么边唱边哭的缘由。张思乔不识字,也没上过几年学,从小在戏班子长大,长大后,就是靠着在村子里唱戏维生。 戏唱完,雨也停了,乌云退散,阳透过树叶缝隙疏疏落落照在他身上,成一斑一点。 她谢幕时,余光瞥见方才发觉,原来台下一直有个人在听戏,眸子落在这纨绔身上,不即就收回。 回了后台,陈乔礼也起身跟去了后台。 她的妆早已哭花,一照镜子,连自己都看不下去,正要洗脸,却被陈乔礼拦住了,他拿扇子轻拍,笑着,“还记着吗?一直在台下坐着的那位。” 属实没想到他会追到这里来,有些惊讶,于是愣了半天,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陈乔礼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湿扇子,背手道:“你唱得真好,哭得也好。” 她不想与这人打交道,冷声回绝:“这里外人不能进,您出去吧。” 陈乔礼本想请教请教,却没料到自己刚说了没两句就被她赶,吃了闭门羹自觉尴尬,又不想放弃,只得道:“那我在外面等。”他在门外背手站定,还时不时向里面瞄一眼,看看她出来了没有。 伙计赶来问:“嗳呀,您怎的在这里?” “哦,我等人。” “那也坐下等,地滑。”说着,迈着小碎步给他搬了把太师椅,嘱咐他坐下才走。 张思乔没有换洗衣物,只有身上的戏服还看的过眼,她想,门外那位一定是少爷之类的人物,就穿早上逃命的衣服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决定就穿着戏服去见他。 洗了脸,正对着镜子拆头饰和假发,身后的一个姑娘就说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哥?陈家的吗?” “不知道。” “你要是跟了他,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哪用跟着我们每日风吹日晒又雨淋的,真不上算。” 她不爱听这话,但刚来这个戏班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以后还要跟着他们过活,也就将话咽回肚子里去,默默的摘下耳环,放到盒子里。 “你勾搭上他,有了钱也别忘了我们。” “这种人我以前见多了,就是有钱又喜欢玩儿女人的富家公子罢了。” “是是是,这话没错。” 一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这样又过了半个钟头,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原以为那风流纨绔已经等不及便自己一个人走远,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他。 天上的太阳出来,一束束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明朗好看,脸在阳光下,柔和的线条勾勒分明,更加清朗俊秀。 “你还在这里啊。”张思乔说。 “啊,对,问你些事情。” 她挑挑眉,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问:“什么?” “出去说罢。”陈乔礼笑着说。 没有理他,只是和他一起走出铺子,路上还时不时的上下打量他。眼神在他身上极速掠过,带着轻蔑和鄙夷,随即又收回目光。 二人在街上一前一后的走,一路缄默。 找了家饭店,要了几个菜,便在那里坐着等。 她又瞥了眼,皮相是好的,就是不知心骨如何,欲要打探打探,“你家里几个女人?” 陈乔礼内心十分疑惑不解,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 他捏着下巴,盯着桌子开始沉思……娘,大姐二姐三姐,再算上丫鬟婆子,少说府里也有二十号人,还在心里验算了几次,确认无误后,才抬头笑道:“二十个左右吧。” 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眼前这人真是烂到骨子里头了,娶那么多说出来竟然还和没事儿人似的,就好像那些女人与他无关一样,他或许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越想越气,但面子上又不好说什么,于是冷笑着:“真多啊,那有几个孩子?” 陈乔礼挑眉,“一个。”随即伸出一根指头,白嫩修长,手背还略显筋络,隐隐发青。 张思乔扫视那手,立刻收回眼,轻呵道:“呦呵,怎么才一个?” 陈乔礼眉心微微一动,觉得她有些没礼貌,又有些不尊重自己,瞧瞧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只能勉强尴尬的笑着说:“不是……我家有几个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再瞧瞧他这风流样,不男不女的,便一下子觉着胸口憋闷的难受,然后就被眼前的这位“烂人加纨绔子弟”给气笑了。 <

> 见她这样,陈乔礼不明所以的问:“你,笑什么?” “那她们知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吗?” “不知道,我回去和他们说一声就好,多大点事啊。” 张思乔就这样瞪着他,陈乔礼脾气一贯好,但此时已经有些生气了。 “来喽来喽,您二位点的四喜丸子!” 店小二边跑边喊着,把手里端着的一盘丸子放在桌子正中间,还转头看了看这两个人,发现他们谁也不说话,像是正怄气呢,一股子火药味,这小二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灰溜溜走远。 “我就想请教你个问题,为这个我还淋了雨,我的折扇还湿了,你看!”他说着,将那折扇从袖子里拿出来,展开给她看。 “我,我给你晾干……” 她正准备伸手拿扇子,陈乔礼却一下子把那扇子放回袖子里,张思乔的手悬在空中,有些尴尬,只好缩回手,替自己解围道:“你问。” “你唱得好听,是怎么做到边唱边哭的?为什么在唱本该是高兴片段的时候你也要哭?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我……我,这哭有什么难?当然是想哭就哭出来了……” “那为什么哭?”他不依不饶。 被他这样一问,忽的就回想起来前几天日本人到村子里杀了她爹娘和兄弟姐妹的情形,那血腥的场面,现在又重演了一遍,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了,也不顾周围的人,开始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 哇哇的哭声有把天捅破的架势,一下子让陈乔礼乱了阵脚,这还是除了他姐和他娘之外,第一次见别的女人哭,还哭的这样厉害,根本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坐在那里手忙脚乱,坐立难安。 “你,你别哭啊……让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他起身又弯腰道。 张思乔依旧哭,哭得愈发厉害,惹得旁人都向他们这里看来。 陈乔礼起身,“别看了都别看了……”朝大家摆摆手,打发走众人那犀利又带有审判意味的目光。 他又坐下,夹了一个丸子到张思乔碗里,说道:“吃个丸子,心情就好了。” 她哭个不停,好像没有察觉到陈乔礼同她说话似的,更没有发觉碗里的香气。 “你这姑娘真奇怪,上来就问好些个刁钻问题,现在又不停的哭……”他嘴里嚷嚷,觉得再哄也就无济于事,索性放弃,在那里支着脑袋看她哭。 不知过了多久,“嗳呦少爷!可算是找着你了,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大平管家在身后叫嚷着,陈乔礼一回头他就跑到了桌子前。 “平叔,你怎么来了?” 大平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趴在桌子上的张思乔,指着她,又看向陈乔礼。 陈乔礼赶紧解释:“哦,她,她是……那个,崔莺莺……” 大平把手筒进袖子里,“得了吧,哦,她是崔莺莺,那你是什么?张生?” “你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演的是崔莺莺,便这样叫喽。” 平叔不知所以的看着他们二人。 陈乔礼从袖子里拿出扇子来,用扇尾敲了敲张思乔的头之后,她这才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眼睛。 “姑娘,你什么意思?又哭又闹的,我可没有欺负你,反倒是你净问了些刁钻问题来欺负我,我没有说错吧。” 张思乔哭得抽抽搭搭,活脱一个抽气筒似的,哪里顾得着说话,便半睁着两只红肿的眼睛,略显呆滞的望向他。 “平叔,咱们走。”陈乔礼愈发生气,拉上平叔就走出饭店,但走到一半,又顿步停住,想到赏钱,便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银元来,啪的一声,放到张思乔面前,这才快步离开。 一路上,他一声不发,大平在马车里坐着也不敢问,一会儿闭着眼睛装睡,一会儿又半眯着眼打盹儿。 到了陈府已是晚上,陈乔礼刚一跨过门槛儿就撞见陈小玉,二人都怔了怔。 陈小玉走进他,慢慢的踩着高跟鞋,还故意一扭一扭的,朝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我闻着了,你身上有香水味儿,不过……不是什么好香水就是了,我猜……你和那些人学坏了,去了那种狎妓的地方!” 她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还弯腰捂嘴的大笑起来,陈乔礼见她三姐这个八卦德行,也不想理她,于是便绕过她走去。 “喂,你要真是那样,被爹发现了,他可真能打死你。” 他忽的回头解释道:“嗳呦,怎么可能,今日去那昌瑞药铺的戏台子听戏了。” 陈小玉连忙走上前去拽住他的袖子,低声说道:“不是让你查那家

铺子吗?怎的去听戏了?” “姐,咱们待会儿去花园里聊,你待我换身衣裳去。” “嗳,好。” 说着,他就转身去了自己住的厢房,一路上还闻了闻衣服袖子,果真有香水味儿,这可不能让除了陈小玉以外的其他人发现。 于是急忙脱下衣服,又换了身儿干净的,将今日那身儿丢给下人洗了。 陈小玉正坐在园子里的椅子上喝着茶,还时不时翘起腿来摸摸自己的绸缎旗袍,像是摸着自己的小猫小狗一般。 “换好了?”她抬眼对陈乔礼说道。 陈乔礼只是坐在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今日一天没怎么喝水,上午叫的龙井也淋了雨,没法子喝,现在我这嗓子直冒烟……” “快说说,对付那药铺你可有什么法子?” 咽了一大口茶,正要开口,却被陈小玉抢了先,“可别说你真是去听戏的!” “那当然不是啦,我陈乔礼是那种人吗?今日我去了,发现那药种类很多,而且质量很好,但就是都放在玻璃柜子里,不让外人碰……你想要什么药,只能告诉伙计,让他给你拿,这点真是可疑……还有,好好的一个药铺,药那么好,店里伙计又那么多,为何不好好卖药?要去搭戏台子唱戏?还经常有日本人去听戏……” 陈乔礼继续自顾自的说:“除非……自己的药铺子开不下去了……才会……” 正分析,突的一拍桌子,笑着:“哦对了姐,我今日遇见一个姑娘,十分奇怪,说话很冲,还老哭。” “什么姑娘?”陈小玉问道。 “一个唱戏的,可能……她是被卖到这戏班子里来的,我就从她这里入手,说不定能抓到这药铺什么把柄呢。” 陈小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道:“行的通吗?” “我试试看,但愿他们不是和那些日本人勾结,若真是,咱们还真的奈何不了他们了。” 陈小玉慢慢起身,叹了口气,说道:“嗳……但愿你找见原因,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嗳,我二姐人呢?几日不见她。” “病了,在屋子里躺着呢,怕传染给咱们,一直不敢出来。” “哦。”他点点头,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 陈乔礼第二日晌午才起床,换好衣裳出房门,瞄了翠芝一眼,像耗子躲猫似的跑远。 进了内院,大平上前喜眉笑眼的,“少爷今日醒迟了。” “我昨日淋了雨,可是乏了。” “可休息妥当?” 他系了几颗丝缎马褂上的扣子,“尚妥。” 大平鞠躬,“老爷让你去铺子里帮忙。” 话刚出口,陈乔礼眉心微微一动,摆手推却“不去不去,以前都不让我去,怎的今日偏要我去?我还要去虎踞关呢。” 话音刚落就迈步上前,不料被大平拦住,“少爷,马上就是你的成人礼了……老爷也是要让你子承父业啊……再说,” 话被陈乔礼打断,“嗳平叔,真的不想去,他不是叫我查铺子吗?我这刚开始行动又叫我去帮忙,我忙不过来。”说着,急往前迈步,又顿住回首,“我的成人礼可没那昌瑞药铺的戏台子重要,我还要查清楚。”言罢,转身大步走远。 大平不敢再劝,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但愿老爷的病可以不被他气出来。 坐车去了后院戏台子,这次已经轻车熟路,他直接大摇大摆进了后台。明晃晃的绿罩吊灯发出白光照洒落在屋子里,每个梳妆台前还点着美孚灯,人稀稀散散的来回走,戏服也随意摆放。 倒是不拘束。 陈乔礼看一众人神色游离,未曾在自己身上驻足,便蜷缩手指,指背骨节在木头门上敲了几下,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昨日的崔莺莺在吗?” 这才有人回头,答道:“哦,方才出去了。”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低声喃喃,“去哪了……”正言语,一个转身就和崔莺莺碰了个正着。 她的头撞了下陈乔礼胸口,又马上后退几步离开,仰首怔望,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眼神也不与他对上,只盯住下巴看。 被她一撞还有些疼,垂眸落在她头顶打趣,“你练过铁头功?那你的头疼不疼?”打趣到尾声竟然还不忘关心一句。 这时,她的眼眸流动转移,又往后退步,直直接住他的目光,“怎么又来了?” 声音冰冷,与大热天格格不入,不由让他打个寒战,“你是被日本人绑架过来的吗

?我听说他们绑了一群。” 一听这事,她猛然生气。怎么眼前这人总是在自己伤口上撒盐?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绕过他快走几步,砰的摔门而入。 陈乔礼在门外反应过来后,又激起昨日的怒意,不即转身拍门,“什么意思?你什么态度!” 她不顾周围人的眼神,隔着木头门喊道:“没什么意思!被拐来的又怎样!我看你也想去城郊拐几个!” “我,我调查事情!” “少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你要不是你爹你早就饿死街头了!”总算把内心的真实想法给喊出来了,不过只图个嘴快,没想后果。话一出口倒也不后悔,他要报复就尽管来。 陈乔礼听里面忽的没了动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许是没吵过架,现在有些激动又委屈,且喘息已经略微急促了。 瞥了眼那关紧的木头门,气冲冲走出院门。心想这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事不能从她入手,得换个法子。 ☆☆☆ 陈艳心在床头给鸿德扇着蒲扇,哄他睡着,一边还给他掖掖被角。 听着孩子的呼吸声逐渐均匀沉重,她轻轻的把扇子放到床头,又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里。 李云天正坐在桌子前算账,拨算盘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气中显得十分明显。 陈艳心坐在他身边,压低声音,“孩子睡了。” 李云天停下拨算盘的手,转头问道:“陈乔礼来了?” “来了,但是没看什么,只是带着鸿德玩儿了会儿,就去那家戏台子听戏了。” “真的没有发现?” “你放心吧,那小兔崽子还有这脑子?他也不过就是会唱几个曲儿罢了,上不了台面。” 李云天笑着说:“那咱们明日就开始搭戏台子,也唱戏,我托人……把那些个日本人和洋人们都请来听。” 陈艳心连连点着头,不过又一皱眉,说道:“万一被爹发现了怎么办?” “南京这么大,何况咱这铺子离那里这样远,怎能发现?再说,咱们这也是逼不得已……” “嗳……也是,怕什么?” 陈艳心随手抓起一把瓜子磕着,又说道:“你看看咱们这几日的账,都赔成什么样了?咱们要是再赚不上钱,过些日子,爹把咱们的铺子一收,还不是给了那陈乔礼,到时候咱们怎么办?鸿德怎么办?全家都喝西北风!就他陈乔礼一个人逍遥自在!” 她说着,把那手里的瓜子都扔在地上。 “你气什么?这不是有法子吗?” “我就见不惯他那整日自以为是的样子,觉着自己有多好似的,哼。” 李云天很烦她这样絮絮叨叨,便不耐烦道:“诶呀诶啊,行行行,你快回去佩鸿德休息,我在这里算账。” “好,我走,说几句就嫌我烦……” 陈艳心嘟哝着,走进了鸿德睡的那屋子里。 ☆☆☆ 张思乔没有家回,晚上只能在戏台子后面熬一夜,好在这是夏天,待在外面还凉快些,若是到了冬天,还真能把她给活活冻死。 她手里还攥着两三日前那个对头给的碎银子,想着过段日子就把他们换成银元来用。 不禁感叹,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有像她一样穷的吃不起饭,也有像那些个公子哥一样随手一赏就是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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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nian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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