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锥形的白色建筑内,石桌前的红漆栏杆被风吹日晒得斑驳不堪,四周静悄悄的,甚至连飞鸟虫鸣都听不到。 孟娴云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她手摸着石椅,感觉上面冒着丝丝的凉意,心道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外面烈日炎炎,燥热得像是要把一切融化,这一处却遮天蔽日,清凉静心。 怀山蹲下身,手摸了摸地砖,而后又走到远处探查,不多时回禀李恒飏:“殿下,这下面似乎有风。”言罢,他回身叮嘱飞玉,“你保护殿下,我再去下面探一探。” 飞玉应下,手握暗器立在一旁,丝毫不敢懈怠。 李恒飏半眯着眼,坐在孟娴云和云穗子的中间。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向云穗子:“师傅,我们入城已有一段时间了,从地上的影子来看,似乎天上的太阳未曾动过。” 云穗子双手插在袖子里,望了望天,砸吧几下嘴:“日出日落,昼出夜伏,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若是真理没有错,便是我们错了。” “从进到这里开始,时辰就是错的。”莫羽说着心里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她左右看了看,又贴近了孟娴云几步。 孟娴云回望莫羽:“怀山已经去探查了,你休息片刻吧,不用时时都这么提心吊胆的。” 莫羽拗不过孟娴云只好应下,在离孟娴云不远处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中心偌大的场地中,层层石砖之下却另有乾坤。自地面向下不知蔓延多少尺,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有一男一女在对话。 女子载歌载舞,一脸的温柔无争,笑起来如花般澄澈,她身着藕粉色百花曳地裙,上身是云雁细锦的上衣 ,跳上踏着的是团锦琢花的绣鞋,虽看得出这一身的行头已经有些陈旧了,但却被洗得干干净净,与这里衰败颓废的氛围并不相容。 男子盘腿坐在地上,手杵着长棍,小臂两侧均有箭筒缚于其上,他的脸埋在一片暗影里,让人看不清喜怒,话说出口,每一个音调也平的,让人听不出情绪:“明姬,这次来了七个人。” 女子并未停下舞蹈,她依旧笑着,翩翩而来踏着歌声:“主人,没有人能从你手里把我带走。” 明明灭灭的烛光里,叫做明姬的女子靠近席地而坐的男子,一张瓷白的脸紧贴在男子的胸膛:“我的主人,我的王,你是明姬的唯一。” 男子伸出手,轻抚上明姬冰凉的脸,久久凝视。只是,那张陶瓷烧制的脸,连表情都是固定的,一双眼睛诡异地睁开,从未有闭上的时刻,精巧的琼鼻之下,嘴角弯弯向上,形成一道向上的曲线。 “我的主人,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明姬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我的身躯是那样的冰冷,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齿轮,没有温度,也没有滚烫的血液。” 男子亲吻上明姬的额头,这一次语气却流露出几分柔情:“你不必成为人类,你是我的人偶,独一无二的人偶,也是我的唯一。” “我的主人,可明姬想以人类的身躯与你亲吻相拥。” “明姬,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我的一切了,何必在意存在的形式呢!”男子宽大的手掌搂住名姬,“现在你坐在我的身边,我们静静地看一场好戏……” 地面之上,众人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孟娴云凭栏远眺,望着那个叫怀山的侍卫,他看上去正在仔细地探查这附近的地形。莫羽亦步亦趋,心中一直觉得忐忑,这种感觉在进入这座建筑后更甚。 突然,毫无预兆的,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莫羽和飞玉顿时紧张了起来,两人拿出武器,作戒备状。雪团儿像是受到了惊吓,赶紧扑到了孟娴云怀里,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不忘盯紧孟娴云的后背。 刹那间,簌簌风响,有箭矢从四面八方齐射而来。莫羽手持宝剑,挥洒自如,动作快得仅在空气中留下数道残影,几近将所以箭矢击落;飞玉擅长暗器,一支支飞镖精准无比,将仅剩的漏网之鱼打离了轨道。孟娴云虽反应慢了几拍,但一张开灵盾,浅蓝色的光圈立刻呈半圆形笼罩住了众人,箭矢在光圈外挡住,纷纷落下。 几人配合谈不上默契,却也无人受伤。 李恒飏瞄了一眼孟娴云,对于她的能力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事实上,这一路他都在默默观察,虽然这两位姑娘外加一个孩子之前并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飞天遁地的本事,但这几人不是凡人的事实他早已了然。 毕竟,哪个寻常闺秀会只带个丫鬟就出门,哪个大家千金能登山数个时辰气不喘汗不流且面色不改……更何况他早已在秋痕的信中了解到她们在“红莲楼”的所作所为…… 孟娴云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受伤,刚松了口气,脚下一个不稳,瞬间跌入地下。 <

> 上一刻她还坐在石椅上,转眼的功夫,身下的石椅骤然坠落,她毫无准备地从上面摔了下来,坠落中,她抬眼一望,头上的砖石正缓缓闭合,她连忙以自己为托,双手奋力一掷,将怀中的雪团儿扔了出去。 幸好地上被人铺上了一层细沙,没有摔得太狠。可即便如此,受了这番惊吓,孟娴云还是久久回不过神。 四周黑黢黢的,她本就难以夜视,这下更是难分左右。 也不知道莫羽和雪团儿怎么样了。 她焦急地四处摩挲着,除了粗糙冰冷的墙壁,隐约摸到一块相对平滑的物件,正疑惑着这是什么时,鼻息间倏然涌入一阵腥苦的气味,难不成是迷药?她赶紧掩住鼻子,连着干咳了两声,大声呼叫莫羽和雪团儿的名字,但声音发出后很快泯灭在空气中,没有人回应,连回音都没有。 怎么逃出去呢…… 她试着打破墙壁,但那墙壁好似被施了什么法术一般,将她的力一分不剩的卸掉了,若是强行使出更大的力……虽然她没有试过,但是万一隔壁有人,误伤了他们可怎么办?她的灵气控制能力本就差强人意,万一造成这房间坍塌,她自己倒是无碍,只怕连累了那些凡人。 想到这里孟娴云又急又气,还没有想好怎么做,眼前就慢慢亮了起来——原来那块平滑的东西是一面镜子,镜子四周嵌有黄色的琉璃珠,不知是何缘故,琉璃珠里面有萤火一样的东西开始发起光来,视线终于明朗了。 为以防万一,孟娴云将灵盾覆满全身后才慢慢靠近镜子,只见镜子里的自己影像并不清晰,她越是想要定睛凝视,镜子的成像就越是模糊,最后那镜中影像陡然一变,变成了另一个人。 “怎么了小姐,在等着我救你吗?”镜子里的莫羽一身红色纱衣,似笑非笑地盯着孟娴云。 孟娴云一愣,怎得这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这是什么法术!镜中怎会出现莫羽? 孟娴云审视着镜子,半晌才道:“不对,你不是羽儿。” “你说我不是莫羽?”镜中人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宽大的袖口掩面,呵呵笑个不停。 “你到底是何人?”孟娴云不耐与镜中人周旋,她威胁到,“我若想出去,没有人能关得住我,你若是识相便速速放我出去。” “小姐啊小姐,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我,我如何不是你的羽儿呢?是因为我言辞没了往日的恭顺?还是因为我见你身陷囹圄却面无焦急之色?难不成……我叫你一声小姐,你便正当自己是主子了?”镜中人的表情傲慢而充满敌意,“你手里难道有我的把柄?还是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要不然我为何要效忠于你呢?” 孟娴云手指着镜子,几次想要开口,却哑口无言,因为莫羽没有对她讲过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她对莫羽实际上知之甚少。 最后,孟娴云只好说道:“我不想与你说这些,你本来就不是她!你的眼神……” 镜中人打断了孟娴云的话:“是是是,我看你的眼神不同了是吧?那你说说我现在是什么眼神?”镜中的莫羽冷笑出声,不等孟娴云开口,她又道,“还是我来坦白吧,这是鄙视的眼神,这是怨恨的眼神啊,我的小姐!” 镜中人说话的语气是孟娴云从未听过的冷漠与毫不在意,饶是知晓镜中人并非是真正的莫羽,听到这样的话,孟娴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你想问为什么对吗?我的小姐,你明知道理由,却还是要让我亲自说出口对吗?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与人为善,处处和蔼,永远不会为难旁人,因为你会把为难人的事情推给别人,你懦弱,自私,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 “你到底想说什么?”孟娴云对镜子怒目而视,双手因气愤产生微弱的颤抖。 “你无时无刻不装作一副清高纯善的模样,是因为你知道有了麻烦我会替你出手!所有的坏人都要由我来当,所有的坏话都要有我来说,所有的坏事都要由我来做,凭什么你永远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凭什么只有你干净到了骨子里!” 孟娴云凝望着镜子,久久不语。 “怎么?没话说了?”镜子那一头语气讥诮。 “不。”孟娴云攥着的手蓦然松开,她望着镜子认真回道:“你不过是在利用我心中的弱点罢了,没想到我方才竟真的动了气。你的话有对的,也有不对的。可涉及到羽儿的,我可以告诉你,她的一言一行皆是源自她的本心,她是不会像你那样想我的;而且,我也并非是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说完,孟娴云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再理会镜中之人,她隔离了自己的视觉,不知过了多久,听觉也渐渐消失,她如同入定一般,外界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是亘古不变的宁静,脑海

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将欲喷薄而出,可始终无法突破那最后一层禁锢。孟娴云尝试了数次,最后不得不放弃,她知道突破境界本就非一朝一夕之事,万万急不得,强行突破将会有损灵脉。她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如常的镜子,抽出发间的玉兰发钗,其实那本是一把冰蓝色的水剑,因她一时兴起制作而成,却因惰于修炼只把它当做发钗来用,此刻也算是派上了用场,她心想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不如试着用剑轻轻劈一下试试。 正待挥剑之间,身后的石墙缓缓抬起,冥王和云穗子一同走了出来。 李恒飏急急走到孟娴云面前:“孟姑娘无事吧?” 孟娴云见是他们,才松了口气回说无碍,将她手中的发钗又插了回去,随后,从云穗子口中,孟娴云知晓他们方才在密室中也看到了镜中的人,只是他们两人看到的却是不同,李恒飏看到的是他的兄长——当今太子;云穗子看到的是他自己,具体情境却是没时间细细详说了,三人摸索着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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