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很快就到了半决赛，段以辰和庄炀的队伍已经抽好签只等着上场比赛。 一直以来他俩都在段以辰家里的篮球场封闭式训练，还从没去过周遭的野场子。 段以辰嫌弃场外球馆没有空调，人又乱又杂，庄炀也只能将就他，不过好在最后几天他们几个队员在小篮球馆加急训练了几天，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晋级应该不是难事。 慕冉看向段以辰，“你很紧张吗？” 段以辰停下乱涂乱画的笔，故作镇定道：“没有啊。” 慕冉，“赢了就赢了，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倒是。”段以辰继续在纸上乱画。 生物老师在讲台上吐沫横飞，段以辰脑袋里却都是等下的球赛。 其实他不在乎输赢，但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可能是受儿时的影响，他害怕热闹，也不喜欢被注视的感觉。 最开始在球场练球，只有几个零星的观众，可后来越聚越多，还有很多女生来看热闹，唧唧喳喳的，进球后的欢呼声让每个球员都振奋不已，唯独段以辰觉得很聒噪，很心烦。 庄炀说他有孤僻症，还打趣叫他戴面纱打篮球。 这次半决赛更是不用说了，不仅围观群众会增多，还会有许多校领导观摩，想象下乌泱泱的人群，段以辰很怕自己发挥不好影响整个队伍。 “你去看吗？”段以辰歪头。 慕冉还在埋头做笔记，“不看了，人多，我也看不懂。” “哦。” 过了半晌，段以辰不死心道：“你有什么看不懂的？进球了就加分啊。” “……” 见慕冉还是不为所动，他又接着道：“这关系到集体荣誉。” “要打多久？” 段以辰眼神亮了亮，“一个小时。” “嗯，等我记完笔记。” 后半节课段以辰半个字也听不进去了，直接拽着庄炀尿遁去操场热身。 慕冉杵着下巴看着密密麻麻的黑板，枯燥乏味的数学课给这午后也添了些倦怠，放眼望去都是昏昏欲睡的眼眸，也只有慕冉能紧跟老师的思路直到下课铃声打响。 她看眼钟表，比赛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慕冉刚起身就被数学老师喊着，“慕冉，再过一个月市里举办奥数竞赛，等下到老师这来领报名表。” “哦。” 慕冉以为领一张申请表就可以走了，可数学老师拉着她聊了许久，说她是他从教多年遇到的最认真且最有灵气的学生。 “这次要是能拿到好名次，老师就可以帮你申请清北夏令营，到时说不定都不用高考，直接保送了。” 慕冉有一瞬间的晃神，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向往的未来触手可及，像在漆黑的夜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的星星。 只要自己扎扎实实的、踏踏实实的走过去就真的熬出头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慕冉差点忘了自己还要去看篮球赛，她紧赶慢赶走到操场，篮球场那里早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她个子不高，站在圈外也只能是看到一堵人墙。 这时一声哨响，应该是中场休息了。 人群攒动，慕冉趁机向前挤了挤。 慕冉没有费力去寻找，轻轻扫一圈，就在人群中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段以辰这次没穿标新立异的紫色球服，而是穿着与队伍整齐划一的橙色球服。 段以辰确实很耀眼。 他正坐在长凳上擦汗，毛巾在被汗水浸湿的发上掠过，自然随意的动作，举手投足都沾着自若兀傲，凌乱的发也掩不住他的光芒。 有个女生扭捏着上前，将怀中的饮料递给他，段以辰摆摆手回绝，然后拧开自己的水杯。 目光一扫，就见到站在远处的慕冉，段以辰的脸顿时垮下来，甚至还白了她一眼。 慕冉有些心虚，他生气，大概是因为自己迟到了吧。 段以辰说篮球赛一个小时，现在估计都要结束了。 她看眼场上的比分，10:11，落后了一分，但是比分很接近，想必追上去也不难。 休息的时间转瞬即逝，段以辰擦擦汗小跑着上场。 关于篮球的规则和技巧慕冉看不懂，但从段以辰跑起来的速度和姿态可以看出来他体质是不错的。 庄炀则是一直在外圈等着接球，段以辰运球投篮，却猝不及防的被人拦住去路，他转身越人，却跟后方赶上来的对手撞了个满怀，段以辰躲闪不及，直接被对方肘部击中额角。 他没

别的感觉，就是微微有点晕，眼前有些花，段以辰只能拼尽全力将球传给庄炀。 随着庄炀一个完美的投篮，二分中了。 段以辰叉着腰满意的笑，回过身庄炀却惊呼：“兄弟你咋啦？” 段以辰一头雾水，“什么？” 还没等庄炀回答，他觉得鼻腔有些痒，似乎有液体在缓缓流出，段以辰抬手抹了下。 是血。 鼻血。 他又流鼻血了。 脑中轰然一声，又想起儿时初次发病。 见场上的人都围了过去，慕冉也随着人流走过去，这时段以辰鼻腔的血已经流到了胸襟，将球服浸染了大片。 慕冉忙跑过去，“你怎么了？” 段以辰傻站着的一言不吭，这是慕冉第一次在段以辰脸上读出恐惧。 庄炀将段以辰拉回座位上，将自己的毛巾递过去，“你先擦擦，别上场了。” 为了不影响比赛进行，他们果断换了替补队员上场，看热闹的也都退回了球场外环，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但段以辰心里的山已经崩塌的四分五裂，面对慕冉的询问，极度的恐慌害怕使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小伤，但慕冉知道不是，特别对于段以辰来说。 “我带你去医务室。” 段以辰用毛巾死死捂着口鼻，惶恐的看她。 慕冉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拽起来，半拥着带他穿过层层人群，段以辰比慕冉高很多也强壮许多，但此刻的他虚弱的仿若一推就要倒，慕冉削瘦的肩膀就是他的依靠。 是支撑着他的希望。 “先止血，要是止不住再打120。” 段以辰依旧没说话，佝偻着脊背靠在慕冉身上。 慕冉抬头看他，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眸中早就暗淡无光，仿若一潭死水再也没了波澜。 “没事的，普通人磕碰下也会出鼻血的啊。” “别担心。” “再说了，我还在这啊，你怕什么。” 进了医务室慕冉赶紧扶他躺下，然后简单的跟校医阐述下情况，但是关于段以辰的病她没有提。 她知道段以辰很忌讳。 “来，先将手抬高。”校医将段以辰的手抬过头顶，简单的处理下脸上的血迹，然后揪了块棉花塞进段以辰的鼻孔，熟练却又随意。 “过几分钟就好了。”校医道。 慕冉拿过一旁的纱布，小心翼翼的帮段以辰擦拭鼻子周围晕染的血迹，“大夫都说了，几分钟就好了。” 段以辰一瞬不瞬地看着屋顶，心跳的厉害。 见段以辰穿着球服，校医道：“打篮球时伤到的？” 慕冉，“是，不小心碰了下。” “鼻骨疼吗？还撞到哪里了？” 没听见回答，慕冉轻轻碰下下段以辰的小臂，段以辰虎躯一震，差点掉下床去，“没、没。” “那就没啥大事儿，躺一会就走吧。” 段以辰，“哦。” 校医拿着小本子走出去，屋内就只剩下慕冉和别别扭扭的段以辰。 慕冉坐在床边，柔声道：“没事的，出鼻血而已。” 段以辰下意识摸摸鼻子，他太恐惧了，看见血迹那一瞬儿时的记忆都涌进脑袋里，仿若还能闻见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未做他想，段以辰道：“想起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都过去了，再纠结又有什么意义。” 段以辰扭过脸，“你都没经历过，又怎么会懂。” 慕冉顿了下，“换个角度想，你可是比别人多了条命，在游戏里叫“原地复活”，多酷啊。” 段以辰，“……” “你平时都这么安慰人吗？” 从段以辰的表情中慕冉知道自己八成又说错话了，她俏皮的眨眨眼，“呵呵，确实不太擅长。” 段以辰微不可闻地叹气，“我只是想当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 “你就是正常人啊，正常人被撞也会流鼻血的吧。” 段以辰神情认真，“那我以后还能打篮球吗？” 慕冉想了下，“时刻注意点应该问题不大，再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早都好完全了。” 看段以辰还是忧心忡忡，慕冉道：“你要还是不放心，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 段以辰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跟我去？” “可以啊。” “那你现在打120吧。” “” 慕冉上前将段以辰扶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塞着鼻子的棉花球拿出来，血已经止住了。 “不然明天去吧，检查是要空腹的。” 段以辰轻轻碰下鼻尖，又吸了几口气，总算心安些，他道：“那你也得跟我去。” “我？” “嗯，我不想让我妈知道，不然他们又该小题大做了。” 慕冉打心底是想拒绝的，不仅段以辰讨厌医院，她也很讨厌医院，那个地方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眼前的段以辰又很无助，慕冉很纠结，两人现在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况且段以辰对自己也算不错。 “那行吧。” 段以辰哼了声，“你看起来好像很勉强。” “也…没有。” “哼！” 校医回来了，还是上次慕冉晕倒的那个刘医生，她见段以辰已经坐起来了，看来血是止住了，她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架上，“血止住了你们这对小情侣就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段以辰脸“唰”一下红到脖子根，反观慕冉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看起来还是呆呆傻傻的。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段以辰还在极力的解释，可校医貌似根本不在意，叉着腰站在门口用眼神赶客。 段以辰，“……” 慕冉扶着他，“快走吧。” 段以辰躲了躲，“别碰我。” 慕冉听话的松开手。 段以辰，“……” 相顾无言，眼看要到教学楼了，段以辰气努努的指责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松开手？我刚流了那么多血！” 慕冉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不是你让我别碰你的吗？” “我让你别碰你就不碰啊？” 慕冉，“？” “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慕冉傻傻的像是第一次来到地球，“啊？” “他说我们是情侣你为什么不反驳？” “你不是已经反驳了吗？” “可是反驳的力度明显不够！” 慕冉皱眉，虚心讨教“那我应该怎么做？” 段以辰噎的脸红，结结巴巴，“反正、反正你得据理力争！再说了，她都怀疑咱俩了，你还扶我？这不是让人多想吗？” 慕冉觉得刚刚自己确实有失分寸，真诚的向段以辰道歉，“好吧，下次我一定注意，早恋这种行为确实不行。” 段以辰一听又炸了，“怎么？被误会跟我早恋还委屈你了是不是？” 慕冉，“……” “你怎么了？情绪好像不太对劲啊。” 段以辰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置气，头发都要炸起来似的，“你管不着！” 慕冉觉得他八成是犯神经病了，这个大少爷平时就喜怒无常的，自己还是不要在这里触霉头了。 “那我回班级了。” 慕冉转身要走，段以辰一把拽着她的胳膊，“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扔下我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