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宸惊喜地发现,一觉醒来,他的师妹又想起来案件的重要细节了。 此刻他们正满城找一个叫陈香的青楼妓子,据说就是当初买凶之人。 终于在一个临河的青楼里,找到了陈香。 十几岁的少女,一身翠色衣衫,柳眉鹅蛋脸,长得楚楚动人,听说是这里的头牌。 女扮男装的阮若菱关上包间的门,回头走近正弹着琵琶的陈香,嘿嘿一笑:“你还记得我吗?” 噌的一声,琴弦断了。 陈香的眼里闪过一丝惶恐,立刻垂眸掩饰了下去:“奴家未曾见过公子。” “哎哟,别装了,我知道你都认出来了,对,我就是当初那个接你单的杀手。” “……” 陈香看了看坐在软塌上微笑着喝酒的沐宸,表情有点僵硬,这难道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事情吗?他们二人到底要做什么? 阮若菱干脆搬了椅子坐在旁边:“是这样的,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叫我杀那个人。” “为何?” “因为她虽然死了,但她儿子却继承了衣钵,继续拐卖孩童。而我们想阻止他们,把背后的人都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阮若菱把亲眼见到的事情讲了一遍:“我猜,当初你既然想杀死那个老妪,如今肯定不想看到背后的人贩子团伙仍在运转害人吧?而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那些被拐走的孩子们也需要你说出幕后真相。” 陈香蹙眉,犹豫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我说。” 死去的老妪,曾是远近闻名的慈善家、老好人,人称李嬷嬷,平时广结善缘,灾荒时还到乡下到处施粥。 当年,村里闹饥荒,九岁的陈香带着六岁的弟弟也去排队要粥,但粥要到了,他们却没能回家。 老好人慈眉善目的面具下,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拍花子、人拐子。 乡下被拐走的许多孩子,会被统一运送到一个地方,进行调教。 长得好的女童,会被训练成瘦马,大一点就卖到青楼。 而长得好的男童,则会被当作娈童送给有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 其余品相一般的,出路更惨,要么就喂了药做痴傻乞丐,要么卖身为奴为婢。 而反抗激烈的孩子,会被打得很惨,试图逃走的,更是被打断手脚,关在一个木桶里。 身体束缚在木桶之中,不见天日。后长成一个手脚畸形,头大身小的怪物,被带着狗链子沿街乞讨,任人围观打骂,换一些猎奇的赏钱。 她跟弟弟二人被调教了一年多,一开始也想过反抗,但亲眼见到另一个想逃跑小男孩的命运后,不得不听话,相依为命。 后来,因为她天资聪颖,擅长弹琴唱曲儿,被卖到了青楼。 本想趁机逃跑,可那个李嬷嬷拿弟弟的性命威逼利诱,说只要她好好挣钱孝敬自己,就不会让她弟弟做奴婢乞丐。 她拼命学习琴棋画,终于在花楼比赛中拔得头筹,成为头牌。 这些年来,她挣的钱大部分都交给了李嬷嬷,求得让弟弟读认字的机会。 隔三岔五,她能收到弟弟写的信,这样的日子支撑着她再过了三年。 可纸终是包不住火。 一日,她从一个恩客的口中,听说了郊区有个供纨绔消遣的场子,里面有人熊表演。 所谓人熊,即外表看起来像一头熊,全身棕黑毛发,四肢着地趴着行走,但手却能像人一样写字,写得还不错。 有好奇的人去打听,才知这人熊的由来。 原来是猎到小熊后,活活剥了皮,找一个身型差不多的男童,全身上下用针戳破皮,满身鲜血淋漓时把熊皮铺上去,时间一长,熊皮就长在人身上了。 又残忍打骂、训练像熊一样起居、饮食、排泄,生生把一个人变成了兽。 恩客拿出买来的一副字炫耀,她一看,如遭当头一棒! 这字迹,竟然和弟弟的一模一样。 她不敢相信,求恩客带着她一起去开开眼界,再寻得机会买通了下人,溜进关押人熊的地方。 隔着笼子,人熊认出了她,呜呜哭着,抓着栅栏用生疏的言语叫姐姐。 姐弟俩这才知道,他们都被李嬷嬷给骗了。 原来,李嬷嬷也对弟弟说,只要他乖乖听话,表演人熊,姐姐就能活命。 姐弟俩都为了对方不受搓磨,才坚持到今天。 而此刻,弟弟确认姐姐无恙,实在无法再这样不人不兽地苟活下去,哭着拜别之后,不顾姐姐
的阻拦,一头撞死在坚硬的笼子上。 陈香肝胆俱裂。 哭完了,擦干泪,回去之后,她隐忍了两年,终于攒齐了钱,让殷苓杀掉了李嬷嬷。 却没想到,背后的团伙竟然还在运转。 阮若菱听得心脏抽痛,手指掐进了肉里,眼红鼻酸,咬牙切齿。 “他们简直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把这群人贩子绳之以法!” 沐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搂了搂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心,我们一起。” 陈香扑通跪了下去:“奴家愿散尽钱财,助二位一臂之力。” “不用不用,你快起来!” 阮若菱急忙拉起陈香。 沐宸插嘴道:“钱财不用,人倒是可以帮忙。你知道里面的门道,可愿把细节一一告知,再乔装打扮,里应外合,帮助解救困在里面的孩子?” 陈香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回到客栈关上门,阮若菱和沐宸好好计划了一番。 刚刚从陈香那打听到了关押和转运的细节,得知他们每过半个月,会运送一批孩童到隔壁县。 接头的地点就在城西的一个码头。 接下来的几天,沐宸派人盯紧了那个“孝子”,三番两次从中作梗,打断他的计划,不让他再拐走新的孩子。 在那群人着急孩童人数没凑够时,身形娇小玲珑的陈香上场了,她扮演一个和家人走失的女童,主动被拐进了贼窝。 她会获取被拐卖孩子的信任,到时候负责带着他们迅速逃离。 十天后,终于到了转移孩童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