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夕照宫墙。 柳乘月扶着朱墙,脚步沉重,若负千钧,日暮映在她面上,伴着嘴角的血红,显得明艳动人。 关雎宫内,众下人皆跪倒在地,始终未有一人敢冲过来扶她一把。 眼见她腿脚酸软,跌倒在地。她死死向着关雎宫门外望去,脑海中浮现出那人的模样。 犹记起总角相逢,那人用一串糖葫芦换取了她的信任,窦府落难,无论是娘亲,亦或是祖父,皆为保全大局含冤而死,唯有他只愿为保全她而死。 十年相离,再相见应是不识,哪知他从一开始便将她认了出来,所有的偶遇皆是逢场作戏。 再后来她一意孤行,三九严寒,是他背着她,轻轻走向宫外,带她回家。 兴许此生再难相见,本以为只要心里放着彼此,日子便能度下去。 可现下她撑不住了,却还想在将尽之时,见他一面。 “夜浮白,这次,也带我走罢。” 她望着眼前姗姗来迟的玄衣少年,分不清幻觉与现实。 “乘月别怕,为夫带你去找大夫。”他将她背起,速速向着宫外行去,一如当年雪落三尺,背着她踏雪而行。 “乘月,神医婆婆便在宫外,咱们去找她,定能将你治好。”夜浮白含着泪意,小心背着她,却猛然发觉心上人竟轻了不少。 柳乘月虽已看不见了,却还是轻抚着夜浮白的脸颊,嘴角露出满意的笑。 “夜浮白,我想娘亲了。”她脸颊贴了贴他的青丝,贪恋着他的温热。 “只好委屈你了。”她闭上双眼,臂间猛然无力,险些栽倒在地。 夜浮白反手将她托住,小心将她抱在怀里,却发觉她唇间鲜血滴了满地,回首望去,一道血红望不见尽头。 “乘月不要,不要睡,撑下去好不好”他带着哭腔,嗓音沙哑不可闻。 柳乘月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似有似无,可嘴角却仍带着一抹笑意。 君湘认得出来,这次的弧度,比当初在小场景中看见的都要小,却显得真切自然。 或许她当真将死亡当成一种解脱。 她偶然想起当年柳乘月在大仇得报之时,亦是这般心存死志,便将视线落在夜浮白身上。 “你这样忠情,可知她其实是被你所害?还是早已想明白了,才不敢来见她?”君湘看着面前玄衣男子眼角含泪,便轻叹一声,不觉看向天边。 “大人,你说,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多的误会不得解?”她抬眸看了眼封阳,想起他从方才开始便鲜少言语,本想着他一贯如此,便未理会,可现下见他面色愁苦,额角直冒冷汗,才心觉有些不对劲。 “大人可是被那煞气所伤?”她直直盯着他,心底却涌出一阵莫名的紧张感,怕是早就把他当作一根顶梁柱。 封阳并未作答,此鬼的修为毕竟同他不相上下,可方才那一瞬间,他未来得及施法护身便扑了上去用身子护着她。 他看向眼前这日日穿着绛红色石榴裙的小丫头,见她眼中闪过的紧张,不觉有些心疼。 “别怕。”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小头,眼底透着一丝鲜有的温柔。 见他神色安好,不像是随时会晕倒那般弱不禁风,君湘揉了揉眼睛,将方才因担忧勾起的泪意尽数掩了起来。 她看向远处的夜浮白,快步跟了上去。 夜浮白怀抱着满身是血的柳乘月,眼底茫然失神。 “乘月,我们到宫门了,咱们回家好不好?”他紧紧托着她的腰肢,目光呆滞,不肯接受她已死的事实。 他瘫坐在宫门前,任凭过往行人看着,轻轻吻了她的眉心。 “乘月,是我错了,你别气了,随我回家可好?我便在此等着你,哪也不去。”他吻着她的嘴角,任污血沾了满面,终是迎着夕照,缓缓闭上了双眼。 日落西山,两人相互依偎着,守宫门的将士欲将两人分开安葬,却发觉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已然不可分离。 君湘一回眸,见明月高悬,照亮世间,唯有两人身前一片阴霾,不觉暗暗唏嘘。 “大人,您说人各有命,兰因絮果,可为何地府里却总是好人多一点?”她向宫内望去,见金銮殿上,宫灯长,心中不觉愤懑难平。 “天道所指,万般皆是命罢了。”封阳掏出生死薄,总算是查到了两人的记录。 “夜浮白原名李夜,命格孤煞,本是皇族中人,幼年遇圣朝换代,父母含冤而终。” “窦乘月天命为凰,此乃阳寿未尽,横死也……”

他轻念着生死簿,面色严肃,好似在念一段无情的字,却不想这几句短短的字中竟概括着二人的一生。 君湘倾耳细听,眼神中勾起一丝落寞。 “世人穷苦一生,终是逃不过一个‘命’字,可命由天定,乘月姐姐用一生来对抗着命运,却终是这般结局。”她轻叹一声,一阵唏嘘。 “怪了。”封阳盯着生死簿,面孔中显出一丝疑虑。 “本以为近年阳间战乱,横死之人增长这般迅猛,未曾想前朝盛世,竟也有这般如此多的横死鬼。”他前后翻着生死簿,不免对着先前的几页记录生了几分疑虑。 君湘闻言凑近一瞧,看着生死簿上如此之多的红色标记,不免灵光一现:“大人,您说近来横死之人这般多,会不会并非偶然。” 她托着腮帮,紧皱着眉头。 正当二人谈得正恰,身周场景迅速变幻,转眼便回到了冥府。 封阳垂眸沉思,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疑问中。再往前翻生死簿,发现觉战国之前的记录全然被撕的只剩下一排页缝,不免疑虑更甚。 “此间事了,便去问问冥帝罢。”他将生死簿合上,重又坐到案前处理着工作。 君湘猛然想到前朝柳乘月时期,封阳还只是冥府一名普通的小鬼差,直到百年前,将她的魂魄勾来后不久才正式升职。 所以怪不得他对生死簿几百年前的记录如此陌生,本就未经他手罢了。 君湘揉揉眼,转头看向柳乘月。 乘月此时正端坐在奈何桥下,细数着方才脑海中的回忆,眼神显得格外呆滞,方才煞气漏了不少,竟让她有些虚弱。 “君湘大人,您说他会在哪儿,可否已入轮回?”她望着那忘川潮起潮落,喃喃道。 君湘施法用神笔一点她的眉心,将她的灵力便恢复了不少。 她伸出手将她拉起,笑道:“乘月姐姐,我猜他定在那个地方等着你,请随我来罢。” 为防她被凡间阳光所伤,君湘特地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黑色斗笠翻了出来,将它披在柳乘月身上,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待两人来到阳间时,便已是深夜。彼时恰逢鬼节,君湘便循着沿路鬼魂一路打听,总算是寻到了前朝大明宫前。 她回忆起识海中见过的那般辉煌景象,忆起宫娥偏偏,宫灯缭绕,如今竟是全然化作尘土,废墟一片。 兴许世事便是如此,饱经沧桑,安能无恙如初? 柳乘月轻步行至跟前,缓缓朝着前方那片废墟走去,眼角不免发泛起了热泪,想必是已然忆起当年旧事,勾得心底一阵酸涩。 经年的磨难让她将往事渐渐淡忘,却始终记得自己曾亏欠过一人,便是久留尘世,不入轮回也要找下去,哪怕修为尽失,魂飞魄散。 终于在宫道尽头,猛然见到了一个玄色身影,他静静立在墙角,一动不动,宛若静物。 柳乘月似是感受到了这股熟悉,牵引着她缓缓上前。 “夜浮白,是你吗?”她迅速向着他冲去,眼角流着血泪。 玄衣鬼影闻言抬眸,目光本是暗淡无光,却几乎在一瞬之间猛然闪着几分光亮,一双明眸渐渐有了颜色。 柳乘月扑倒他怀里,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带着哭腔:“怎的这么傻?等在这里做甚。” 她望着心上人陌生的眼神,血泪不止,将一张脸紧紧埋在他怀中。 “前些年,我没了记忆,便感觉你既是年少参军,想必会死在战场上,便走遍了世间所有古战场,却始终未曾寻到你,不想你竟会在这里等着我。” 君湘见夜浮白神情木讷,便猜到他缺魂少魄,用神笔一测,果真缺了两魂。 夜浮白轻抚着她的脸,眼神仍旧呆滞,却不断为她擦着血泪,一面念叨着:“不哭,不哭,等你回家。” 他举止慌乱,显得有些无措,丝毫看不出前世竟是那般精明算计之人。 柳乘月轻叹一声,朝着君湘行了一礼。 “多谢大人,待我等找回他的两魂,便来冥府投胎。”她久违地轻笑着,阴柔之美应运而生。 君湘稍作犹豫,还是缓缓道:“乘月姐姐,阿湘还是要告诉您一声,您同他杀戮太重,来世怕是难入人道。 柳乘月盯着痴傻的心上人,眼底尽是温柔。她一笑道:“无妨,同他来世做一对鸳鸯,倒也不错。” 关山难越,终有尽时,苦尽,便是甘来。 此刻冥府之中,封阳埋头沉思,似有心事,不觉便行至奈何桥下。 “阿婆,您见多识广,在下有一疑问请教。”他望着埋头

熬汤的孟婆,不免心生疑问。 “大人何必客气,直说便是。”孟婆一笑,亲切道。 “阿婆,您说为何一个人会在闲静之时毫无征兆便进入吾的脑海,会让吾时常失了理智,不觉担忧她的安危?”封阳不解。 “大人啊,若老身说情字,大人未必会信,既是疑惑,何不亲口问问她,自然便清楚了。”说罢她便徐徐搅汤,不再言语。 封阳不觉抚着自己的心口,垂眸细思。 “情吗?” 冥海依旧浩瀚,伴着彼岸花开,万般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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