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晏一时没出声,半个身子笼在阴影里,等到室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才开口,“你们先出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顾时晏的生日出来热闹热闹的功夫就演变成了这个情况。
女孩们倒是如释重负,低眉顺眼地鱼贯而出,生怕哪个地方做得不到位惹了里面这尊大佛。
嘈杂的包厢里只剩下了他和林清也。
他俯视着仰面靠在沙发上喘息的林清也,弯腰抄起酒杯,在林清也面前,又斟了满满一杯酒,递到林清也唇边。
“林律师不是想要和我单独谈谈吗?一杯酒,换一句话,林律师觉得怎么样?”
那张脸已经没了血色,像一张苍白的一抖就会哗啦啦作响的纸,连药都激不起什么动荡来,偏那双唇是潋滟的,像滴着血。
顾时晏漠视了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寻常的闪动,撬开林清也的齿关,将那杯酒都灌了下去。
被刚刚那一掼撞到了后颈的人像是失去了吞咽的能力,那满杯的酒一半洒在身上,一半顺着喉管滑进胃里,伴随着剧烈的呛咳。
顾时晏说:“既然林律师不说话,我就当林律师是答应了。”
林清也从沙发靠背上滑落下来,胃里像是千万根钢针扎下来,疼得她头皮发麻,却又有不寻常的反应从身体内部传出来。
“顾时晏……”
她艰难地汲取着稀薄的空气,五脏六腑都要焚烧殆尽一般。
“一句说完了,”顾时晏又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林律师想说什么,再喝一杯。”
林清也慢慢张开了眼,身子还在微微发着颤,眼底却烧得一片猩红。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挥手砸了顾时晏手里的玻璃杯。
玻璃碎在大理石桌角上,四分五裂迸发成无数晶莹的利刃。
林清也抓起一片碎玻璃,狠狠攥在掌心里!
二次受力的玻璃片在掌心发出沉闷的碎裂声,接着有鲜红的血顺着掌纹滴下来,没进地毯里。
林清也咬住舌尖,闷哼湮没在喉间。
酒精沁进伤口里,尖锐的疼痛短暂地给了她清醒的时间。林清也松开手,碎玻璃渣散落在地上,虚软的双臂撑着茶几。
她脚步虚浮地走到顾时晏面前。
顾时晏收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冰冷的视线落在林清也不断往下滴血的右手上。
霓虹灯闪烁的包厢似乎能听见血珠坠在地毯上,沁入纤维的声音。
林清也也只是在他面前停顿了一下。
没再像之前一样,抬手给他一巴掌,好像他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不过是一团空气。
遇到了,也没有什么反应,绕过走了也就是了。
顾时晏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心慌,“林清也!”
林清也没停,游魂一样走向门口。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顾时晏大步冲到她面前,一伸手抵住了即将被林清也拉开的房门,“你现在可以说了。”
林清也去拉门的动作停住了,发丝被汗水渗透,一缕一缕地垂在额头和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