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宗的人收到召集符就往这边赶了。
方一到场就被辜苏的状况吓到了,他们像是被齐齐下了封口灵术一样,狐疑地看着辜苏看了好一会没有说话,直到把视线移到困住慕容的绿藤才活了一样,半跪在地:“陛下——”
一个年迈满头白发的修士甚至抱住了辜苏的腿,满眼都是泪:“陛下,您到这干嘛?凡人多险诈之徒,陛下从前就不聪明,如今刚醒过来就更傻了,快快和老臣回宗休息……”
辜苏感觉自己又要头秃,从老修士扑过来的瞬间就不断在心底默念着,尊老爱幼尊老爱幼尊老爱幼,足足念了三遍才歇下来把那老头踢出去的想法。
直到老头那句期期艾艾真诚实意的“就更傻了”说出口。
辜苏忍无可忍:“你说谁傻!”
说完一巴掌糊到老修士的脑门上。
崩我人设,混账!
那老修士倒不生气,一把抹掉脸上的泪,他站起来:“陛下,您……”
“闭嘴,不想听,一边玩去!”她揉揉自己的脸,假装自己逼格还在,看向其他正因为老祖突然丧心病狂竟对妙龄女子上下其手甚至抱大腿的行为而震惊的隐宗弟子,“我要回妖界。”
“好好,陛下您总算开窍了,不似万年前那样死脑筋,亲近人族。”老修士见缝插针,找到机会就开口,一开口就让辜苏想打人,她想起来之前在妖界就是这个老头老是说自己傻,自己才会傻傻地自己一朵花躲在族地里闷着修炼了几千年,就算过去再久她也能想起这死老头拿着从人间买来的糖葫芦在自己面前炫耀说,糖葫芦糖太多甜掉牙,可惜她太傻去不了人间,不然也能掉颗牙玩玩,呵。
然而老修士像是根本就看不见辜苏的脸色一样,乐呵呵地问道:“陛下您的身体还被封印在南门,不过六年前封印突然松动,好在老臣人老对您的忠心不老,即刻便派了族里的子子孙孙守在封印附近,免得有人走漏消息,对您的身体不利。”
他拍拍胸膛,十分得意的样子。
辜苏翻一个白眼,说得好听,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几万年过去还是老狐狸,表面上说是保护,实则是提醒她妖皇真身在他手上,她问道:“通天门和你们同为隐宗之一,出事的时候,按理说,你们不会什么都没感觉到吧?”
老修士咧嘴一笑,半点稳重都没有:“万年前陛下殒身之时,臣便替陛下问过卜象,卜象上说万年后妖界大门打开之时,陛下或有一线归来的机缘。通天门迟蓁出世之时,老臣虽无法离开宗门,但也通过术法探得她与陛下因果匪浅,只可惜无法觉醒,臣在水镜中看了那女娃一百余年,才等来通天门覆灭,那女娃的灵识松动,再后来您醒了老臣就再也无法窥测陛下的行踪,才会让陛下现在的身体这样糟糕,好在您的真身还在封印之地,老臣也终于不算罪无可恕。”
“那要是我无法归来呢?”辜苏没有被他看起来好像因为无法就近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而愧疚又因为守住自己的真身而欣慰的表情迷惑,她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你还会带着隐宗的其他人归顺妖界吗?”
“陛下您这就不对了,怎么能用归顺?我隐谷三族从来都只忠于妖皇,若用一族的覆灭换得陛下的归来那是我隐谷天大的荣幸,若是不能,便也可惜了没这福分。数万年前,我等正是因为您的命令才会镇守在三方入口,不让妖界临世,顶着被整个妖界厌弃仇恨的代价护住这人间。若您不在,我等本也是妖界中人,自然还得返回妖界才是。如今妖界无人可登彼大座,我隐谷二族归去也能更快推选出新的妖皇,与古神沟通,助我妖界万万子民修行。您沉睡了数万年,怎能知道,没有了您与古神沟通,降下神光,这数万年来,整个妖界的修行何其艰难。我隐谷三族归去,也是迫不得已啊!”老修士越说脸上就越是痛心疾首,“陛下实在不应该怀疑老臣,若非老臣与陛下私交匪浅,怎会和陛下说这样的肺腑之言?”
辜苏捂眼睛,觉得老修士做戏时的演技太过辣眼睛:“老头,你什么打算要我明说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几万年前一样傻?”
“没有,没有,臣哪敢啊,陛下这不是比从前机灵了一点点了吗,连老臣心底在想什么都猜出来了?”老修士还想接着抱辜苏的大腿哭,却被辜苏躲开,他也不尴尬,接着说下去,“您也不能怪老臣不如从前淳朴啊,实在是这几万年来,臣在人族这边可受大苦了,这不是可算有个傻子非要破坏封印去筑什么仙魔屏障,老臣这不就得给个机会给人家扬个名,老臣也好趁机回妖界,要是您不醒过来,老臣也凑个热闹,看看能不能抱上新妖皇的大腿,拿点好处好安慰安慰这些年来跟着老臣受苦的徒子徒孙们……”
辜苏看一眼被修真界每百年都会献上一次的供奉养得白白胖胖的隐宗诸人:“……”
她觉得有些话自己还是提前说比较好:“老头,这次我回去不会接着当妖皇。”
“什么!!!”老修士一下子跳起来,“陛下您这说得什么话?您虽然傻了点,可现在妖界还有谁能当您的敌手?打不过您谁还敢当妖皇?古神又不是跟老臣一样,看谁傻就亲近谁的。”
“你之前一直往我身边凑难道不是因为我是有期一族修行天赋最高又最肯下苦功的也是最有可能成皇的吗?”
“陛下,您确实天赋高,但您下苦功只是因为您当时以为自己太傻去不了有期族地以外的地方,又偶然听浮七胤那小子说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才决定在族地修炼强大自己的。要不是老臣当年苦口婆心劝告陛下,陛下哪里能那么快成皇?您不能因为睡了几万年没见到老臣就不念老臣的好啊!”
辜苏笑一下,扯着老修士的山羊胡:“可我看你好像想要背叛我?”
“没这回事!”老修士连忙否认,“陛下,轻点,轻点,这胡子不经揪的……陛下,老臣对您的心日月可昭,上所共鉴!要不然老臣怎么可能这几万年都被困在西门那块小地方,守着那颗小破珠子,直到几年前北地莽荒封印被破坏才重新在世间行走呢?”
“因为我的身体镇压住了南门也连带着你们隐谷三族不是吗?”
“……”老修士收回脸上的笑容,“所以陛下决定如何处置我隐谷呢?妖界以实力为尊,如果陛下不死,有期族最有可能成神的小辈半个多月前又被陛下杀了,妖界除了有期再无其他族民可以与古神沟通,您难道打算抛弃我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