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闻言一愣,有些哑然看着这个正在大口啃馒头模样憨厚的黑粗少年,心想——他娘说得没错。
陆远装做无奈摇了摇头说道:“我能骗你啥,你见过骗人用白面馒头骗的?”
憨厚黑粗少年挠了挠头深以为意说道:“要是饥荒瘟疫厉害那段时间,就是将俺卖了也换不了这么一个白面馒头。”
说完憨厚黑粗少年,将最后半个白面馒头一口咽下,有些意犹未尽看着陆远咧嘴笑道:“俺叫高壮。”
对于陆远打听高壮他们进山干什么,高壮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俺们都是去挖矿的,管吃管住每天还有五的工钱拿,至于在哪个山头挖,好像是在一个叫落霞山的地方。”
“俺们得在那地方干上一年才能拿到工钱。”
听到管吃管住每天还有五的工钱拿,陆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要是以前有这等好活肯定轮也轮不到他。
不知道他们训练三年有没有月俸可拿,巨鲨帮的普通帮众喽啰每月都有一两银子的月俸,一千才能换一两银子。
看来无论什么世道,坏人就是比好人赚得多。
陆远暗暗记住落霞山这个地方,至于高壮他们是不是真的去挖矿陆远不知道,但知道他还有一年的时间一探究竟。
吃过午饭后,陆远他们上马车继续赶路,再次启程,黑五这个教习倒是没有隐瞒,告诉他们,他们要去往黑虎山的黑虎寨待上三年。
山里的气候要比山外更是寒冷几分,即便有冬日的午后暖阳,山风吹来依旧能刮掉人的耳朵。
山道两旁的树木覆盖着皑皑白雪,挂着晶莹剔透冰棱,银装素裹,在阳光照耀下,远远看去,林海茫茫,雪原亦茫茫。
四辆黑色马车,在蜿蜒山道上时隐时现,仿若穿行在一个如梦如幻洁白的仙家福地之中。
快到下午的时候,马车在一处风景秀丽地势陡峭的山道旁停下,接着陆远他们就被撵下暖和的马车,因为已是到了黑虎寨所在的黑虎山。
看着眼前这些衣物单薄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少年,黑五露出一抹冷笑说道:“这里是去往黑虎寨后山的上山口,也是去往黑虎寨的捷径,很可惜,不通车马。”
说到这,黑五更为阴冷说道:“别以为有机会加入我们巨鲨帮,加入我们黑虎寨,你们就能混吃等死高枕无忧,我们黑虎寨从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
“天黑之前,或是在我所乘马车到山寨之前你们没有出现在黑虎寨,你们也就没有资格成为我黑虎寨之人。”
“想离开,我也不拦着,这里便是你们的回头之处,一旦选择就是命。”
说完黑五扭头上了马车扬长而去,扔下一脸茫然甚至有些忐忑害怕的众人在寒冷的山林之中喝着西北风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除了能透过厚厚白雪覆盖的枝条看到那座几乎插入云霄的黑虎山主峰,谁也没去过黑虎寨也不知道路,更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他们也绝无可能跟着马车跑,在马车到山寨之前先一步进入黑虎寨。
往回走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然而没人想要放弃这次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若是天黑前不能去到黑虎寨,熬不熬得过山里的漫漫寒夜另说,山里的豺狼虎豹也不是吃素的,林海雪原有的不仅仅只是风景壮丽。
就在少年们还在原地观望的时候,陆远在马车走之后早就悄悄离开这些犹豫不决还要扎堆磨磨唧唧之人。
他有两个馒头一身保暖衣物,他是留下来与这些没有任何关系之人患难与共,还是等着别人抢他的时候,他掏出匕首耍狠显能耐?
陆远倒也没急着上山,而是将留在雪地里的脚印给清除,找了一个避风能藏人的好地方先躲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当那些吵吵闹闹的少年决定一起抱团上山的时候,却是发现那个穿着厚实棉袄有棉鞋的黑瘦小子不知所踪。
对于陆远先跑一步有的人露出可惜之色,只能将目光看向身边的同伴,即便今晚到不了黑虎寨失去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但也不能把小命给丢了。
抱着这种想法之人不在少数,有些人更是有着自己去不了别人也别想去的心态,因为损人不利己从来都是大有人在。
看着山林间皑皑白雪,陆远掏出一个白面馒头吃了起来,虽然他现在还不饿,但等到饿的时候再吃,馒头又不是仙丹一下就能恢复体力,他如今也算是养精蓄锐。
等人都开始上山之后,过了好一会,陆远这才啃着一根冷脆冷脆的冰棱不紧不慢走了出来,抬头看着高耸入云陡峭的黑虎山。
陆远用生锈匕首削了根木棍,不但能探路当拐棍还能当打狗棒防身,在路边捡上四块有棱有角趁手的石头带上,近身抡着能砸人,远了能当暗器使唤,肉搏就直接抽生锈匕首捅。
拍了拍手臂小腿上藏着的坚硬干树皮,陆远这才深一脚浅一脚踏雪跟着上山之人的杂乱脚印寻踪觅迹而上,不时停下藏好,看后边是否有人跟着。
突然,陆远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随即赶忙躲到一块大石头后边。
“嘿嘿,有一个小子倒是机灵,躲在最后才上。”
一个棉袄外边披着白色披风,腰间挎刀背上背弓的高瘦年轻男子,与另一个也是这般打扮的矮瘦年轻男子顺着林间小道与众人足迹走了上来。
高瘦男子看着上山崎岖陡峭的山道,对身边矮瘦男子说道:“如今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子,不比咱们当年那般什么都不懂,不是藏石头就是藏着家伙,心狠手辣着。”
“你刚来黑虎寨不久,还不知道,这些人的死活咱们可以不管,五爷虽然没发话,但按规矩,不管多少,走后山这条试炼路之人都得淘汰一半。”
“这次是二十人,对半刚好留十个,多一个少一个都会扣咱们这个月的月俸。”
躲在大石头后边的陆远,耳朵敏锐听到这两人在不远处林间小道边走边说的话,心中不由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