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先把他扶起来,“刘成,出啥事了?大半夜火急火燎的。”

刘勇也凑上前,借着火把看到刘成的脸,惊讶地说:“阿成,你做啥了,一脸的血珠子。惹嫂子生气了?”

刘成和刘勇从小一起玩,关系还不错。

不问还好,一问刘成又开始哭嚎起来,“那哪是你嫂子,就是我刘家的冤家!哎呀,瞧瞧我这脸,我最近都快被整疯了,阿勇啊,快让你娘帮帮我,哥都快被吓死了。”

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周安安并不想大晚上的还要出门,于是和刘成说道:“刘成,出什么事了?夜深,外面凉,具体情况你先进屋说说。”

刘成这才意识到现在都是半夜,婶子一家肯定是被他吵醒了,脸色不免有些羞愧,可是家里那事儿,他实在是不敢待了啊。

刘勇不忍看小伙伴的囧样,就拉着他进堂屋,“有事屋里说,现在晚上凉得很,可别让我爹娘着凉了。”

周安安打发张田田回去守着孩子睡觉,刘媛媛小姑娘睡觉就像小猪仔,没有被吵醒过。本来还想支开儿子的,刘勇首先就不乐意了,“娘,我想听。”刘勇只是知道娘本事大,还没真正见识过,他就好奇想看看。

刘忠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一直都好奇,只是平时跟着爹读,爹不让他分心。他光棍地想,反正现在也落榜了,有大把时间了。

于是,周安安夫妻和两个儿子就陪着刘成在堂屋,刘成也没含糊,水都没喝就赶着把他家里的事说了。

刘成娶妻之后,家里爹娘就做主给他们兄弟分家了,各自开火过日子,老人跟着老大家过,这在村子里是少有的开明父母,所以刘成小两口日子过得很是甜蜜,对开明的父母也多有孝顺。

刘成的媳妇叫庄金妹,家在前山凹那边,那边很穷,但庄金妹长得漂亮,人又本分勤快,当时刘家是花了不少彩礼的。不过进门之后,庄金妹确实和媒婆说的一样,对公婆也很孝顺,刘家也就不计较那点彩礼了。

后来刘家分家,庄金妹在自己小家能当家做主了,非但没有偷懒,反而更勤快,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让村里人都很羡慕刘成,说他有个好爹娘,现在又有个好媳妇。

然而前阵子,他岳母来了之后,刘成的生活就开始各种糟心。

刘成的岳母庄李氏,前阵子突然跑来刘家村找女儿,说是和家里的儿媳妇吵架了,想在刘家待几天。刘成没意见,反正家里有空屋,而且又是自家媳妇的娘,就当孝顺老人了。

可是他心里也纳闷,这婆媳吵架,不是儿媳妇哭着跑回娘家吗?怎么是婆婆跑了?何况他这岳母可是个厉害的。

刘成还发现,他岳母自从来了之后就不出屋了,吃喝都是媳妇拿进屋的。他以为岳母生病了,媳妇说不是,她娘说想自己待着。

有一回,他媳妇忙不过来,他就去给岳母送饭。刚进屋,好家伙,大白天的,里面遮得暗无天日。窗户不仅关着,还拿床单遮住。因为不透风,屋子里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刘成都不知道岳母是怎么待得下去的。

他看到庄李氏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眼睛闭着,应该是睡着了,连他进来都没发觉,就把饭菜放在床头桌上,正想转身离开时,余光瞄到庄李氏露在外面的手背长了一层细细的黄毛。

他吓了一跳,脑海中有个想法,那不可能是人的手毛。

等他仔细再看时,庄李氏手背上的毛已经没有了,只有一只干枯发黑的手。

就在刘成松了一口气时,想看岳母醒了没有时,竟猝不及防地与庄李氏四目相对。

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有点困难。他无法形容那是一双怎么的眼睛,只看到那黑黑的瞳孔似乎要把整个眼球占据,里面饱含很多的情绪,就这样沉沉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刘成僵硬着身子,背上很快起了一身冷汗,最后还是理智上来,他咬了咬自己的腮帮子,结结巴巴地说:“娘,饭,饭拿来了,您,您用着,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顾庄李氏的反应,扭头就走。

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厨房,想和媳妇说了刚刚的事情。可是又觉得说不定是自己疑神疑鬼,毕竟也没发生什么事,但是他从此还是留了个心眼。

还没等他理清岳母的事情,就在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被邻居的吵闹声吵醒,原来邻居家的鸡死在他家门口,还被咬了半边身子,他们怀疑是他家干的,要索赔,他和邻居理论了半天,最后还是赔了一只鸡。

刘成气愤不已,但是更糟心的事还在等着他。

当天晚上,他起夜时,借着月光,看到自己院子地上有好几只死老鼠,都是血肉模糊的,同样是被咬了半边身子。刘成胆子再大,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很渗人。他哆哆嗦嗦地把死老鼠清理掉,心里还偷偷骂着祸害老鼠的野狗,怎么就不远着祸害,弄他家里来干嘛呢。说不定早上的鸡也是被野狗咬死的,还害他赔了一只鸡,这狗东西。

后面的几天,家里陆续能看到老鼠和青蛙的尸体,有时在院子里,有时在墙角,都是被咬了半边身子,刘成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他也有偷偷留意左邻右舍,别人都没他家这种情况,心想,难道这咬死老鼠青蛙的野狗只认他家?

刘成又惊又怒,也没告诉媳妇,他打算晚上偷偷埋伏,一定要把那只野狗抓住,宰了!

刘成接连埋伏了两晚上,都没有收获,但是他没有放弃,今晚他依然躲在院子的柴房里。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西厢房的门打开了,他眨了眨眼睛,那不是岳母住的屋子吗?

只见屋里走出一个身影,削瘦的身子,佝偻着背,在院子四周转悠。之后那个身影打开了院门,走了出去。刘成怕岳母半夜出门出事,就赶忙跟了过去。

庄李氏的速度不快,而且还一直在各家的院子门口转悠,有时还看看村道的角落,刘成越跟越怀疑,他不知道岳母大半夜的能在村里找什么东西。

突然,他看到庄李氏好像发现了什么,急急地跑到一个角落,手往前一探,借着月光,刘成看到岳母手上提起来一只硕大的田鼠。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刘成脑海中翻腾,他脸色煞白地看着庄李氏。只见那田鼠在庄李氏的手上扭来扭去,庄李氏头往手心一埋,一耸一耸地撕咬起来。寂静的夜晚,刘成好像还听到了田鼠“吱吱”的惨叫声。

他回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最后画面定格在上次看到庄李氏的那双眼睛。那是人的眼睛吗?现在他觉得,不是,那不是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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