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秋景不知道秋萌所为，她从邮局出来经过供销社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而后进去买了一团毛线。 淅淅沥沥的冻雨持续不停，六点多的小杨村已经亮起了煤油灯。 经过小杨村祠堂时，那里还有烤火的亮光。有几个村民拥着张冬梅从里面出来，看到秋景，前面几个村民脚步停下，眼神毫无掩饰在秋景身上打量着。 “秋景，耀祖是我们小杨村最好的结婚对象，你想嫁给他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你没必要在别人知道你的心思后又假装说没想过嫁给耀祖。遮遮掩掩，口不对心这样可不好！” “就是，你们这些知青是什么心思我们还不知道？你现在回不了城，可不想着要找个条件好的嫁了，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吗？秋景，你也别让人帮你澄清了，澄清就是掩饰啊。” “说来你也就小学老师这个身份能上得了台面，还说什么嫁给耀祖是倒贴！嗤，你真能嫁给耀祖，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说是不是啊冬梅？” 说话的几人家里多多少少与张冬梅家有亲戚关系，她们看出了张冬梅的心思，奉承着张冬梅的同时对着秋景明嘲暗讽，不约而同地要把秋景想要嫁给杨耀祖的事坐实了。 “我家耀祖条件多好？谁不想嫁给我家耀祖？”张冬梅‘噗’一声吐出嘴里随时随地磕着的瓜子，大声道。 “只是我没想到秋景也有这个心思。秋景啊，我还以为你跟其他知青不一样，原来是我看错人了！你跟那些知青是一样的，心眼多得很呢！” 张冬梅脸上一副看错人的惋惜又懊悔的神色，心里却不怀好意的乐着。 她让劳小妹传出的话，村里人不信也会信，谁让秋景是知青呢！还是不能回城的知青！ 等秋景名声坏了，看谁家还敢娶她！等秋景嫁不出去了，她家耀祖娶她，秋景肯定会感恩戴德嫁给她家耀祖的。 等秋景嫁进他们杨家，她有的是办法让秋景乖乖听话。秋景是个‘心眼多’的，她教训秋景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以后她家耀祖想在外面怎么玩就怎么玩，家里所有的活都让秋景来，她的工资也得全部上交…… 越想张冬梅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脸上不由挂上得意的笑。 秋景扫了她一眼。 “秋景，没想到你心气挺高的啊，一挑就挑了村里最好的结婚对象。小杨村里其他小伙子看来是入不了你的眼了。张婶子，李婶子，看来你们想让秋景成为你们儿媳妇的愿望要落空了，人家秋景可看不上你们的儿子！” 跟在张冬梅身后出来的张婶子和李婶子平时与秋景关系不错，刚开始听到传言时她们多多少少是不信的。但在劳小妹及其他人不停地说起其他知青为了回城做出的种种事情后，她们的确如林秋月所说，心中有些不信秋景真的不想嫁给杨耀祖。 毕竟秋景嫁给杨耀祖的话，她不仅能改善生活条件，且确确实实有回城的可能。 原本她们也都看中了秋景小学老师的身份，想秋景成为自己的儿媳妇，现在秋景都看不上自己儿子了，她们当然心里不舒服。因此听到张冬梅几个人说秋景，她们也没有出声帮忙解围。 “污蔑我的事，我为什么不澄清？不澄清，难道要任由不安好心的人造谣我？”秋景看了她们一眼，只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对于谣言，秋景知道，单纯的口头澄清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所以，她不想耗费时间跟她们多做解释！ “嗤，还装！她什么心思我们还不知道？回不了城就想着攀高枝，被人知道心思了就死不承认……这叫什么？这叫口不对心！我看秋景也不是个安分的，张婶，李婶你们家估计拿捏不住人家秋景……我看也就冬梅你家不怕娶到这种心眼多的……” 几人大声说的话陆陆续续传进秋景的耳朵里，秋景头都没回，转身去了林红兰那边的知青安置点。她摩挲着手中的毛线团，对出来的林红兰道，“龙磊在吗？” 冻人的雨终于没了，寒风中的花花草草瑟瑟发抖地生长着，依旧翠绿的叶子昭示着它们生命力的顽强。 林秋月拢了拢被风吹开的衣服，呼了口冷气朝身边的一群妇人说道，“今年的天气见鬼的冷！这鬼天气也出不了工，我都窝在家里发霉了。” “我们还不是一样，不然我们住那么远，跑这里来做啥？” “秋景真有城里人新款毛衣的织法？她真学会了？”说话的妇人兜里鼓囊囊的，细看里面是一团灰色的毛线。其余跟在林秋月身后的妇人身上不是带着深色的毛线，就是带着旧毛衣。 “我还骗你们不成？昨天秋景就教我新毛衣的织法了！那样式是真好看哩！我想着你们肯定也想学，所以才让我家小柱子挨个村子通知你们过来学

的。”林秋月呼着白气说道。 “那感情好，不枉我们自小的交情！我们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折腾毛线了。等把城里人的花样学会了，我穿出去炫耀炫耀。”有妇人捂嘴偷笑！ “嘿嘿，我也是这样想……咦，谁的声音？嘘……”有妇人耳朵灵，不属于她们的声音一传来，她就捕捉到了。显然她也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当即嘘声让大家不要出声，朝声音源头寻去。 “在那，那！”志同道合的妇人多，很快她们的视线就朝她们右侧上风的地方，一块隐蔽的矮墙之处看去。那里露出了两颗脑袋，一颗编着两双辫子，一颗短发带着帽子。 显然，是一男一女！ 此刻心中全是八卦的林秋月等人对视一眼，而后全部悄悄走了上去。 矮墙处，一脸娇羞的劳小妹盯着对面高大的青年，语气期待却又有些蛮横地说道，“龙磊，今天第三天了，你考虑清楚了没？” 看青年不回答她，她又急急且自信道，“只要你跟我结婚，我肯定能帮你拿到回城批的！还有，你跟我结婚的话，以后小杨村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现在也没有人敢欺负我。”青年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眼里有着嘲讽。 “所以，你还是没考虑好要不要跟我结婚？”劳小妹没有看到青年眼里的嘲讽，只听到了他的话，她脸上立即不高兴起来。 “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你不愿意跟我结婚的话，我……” “我不愿意跟你结婚，你是不是就要像传播秋景坏话一样传播我坏话，坏我名声后逼我跟你结婚？”青年直接生气截话。 “我……”劳小妹没想到青年会知道她的心思，惊慌了下想要解释，便又听青年道。 “原本我考虑好了要跟你结婚的，可是你无缘无故传播秋景坏话，所以我便改变主意了。你这样无缘无故就说别人坏话的女人心思不好，我可不敢娶！” “不是我传播秋景坏话的，不是我！真的！是冬梅婶子要我传播的，她想要秋景嫁给耀祖，所以让我说秋景的坏话！” 一听龙磊原本愿意跟她结婚，却因为她传播秋景坏话，又不愿意跟她结婚了，劳小妹顿时心急，不多想张嘴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