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辰有个探险家朋友白洛
探险家白洛的丧礼,显得很冷清。
也难怪,白洛是一个性格孤癖得几乎不近人情的怪人,他又是个独身主义者,根本没有亲人,只有几个朋友。
那几个朋友都是长期能忍受他那种古怪脾气的人,他的丧礼,也只有那几个朋友参加。
那天的天气相当冷,又下著细雨,所以整个丧礼的过程,更显得凄清。
白洛在心脏病猝发之际,恰好和一位朋友在一起,那位朋友,也是一位伟大的探险家,曾经深入非洲腹地,与新几内亚的吃人部落打过交道,曾根据传说,去探索过丛林中的“象坟”。
白洛病发的时候,幸亏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有人将他送进医院。
而当白洛进了医院之后,他好像知道自己没有生望了,在昏迷之后,略为清醒之际,他说了第一句话:“将我所有朋友找来。”
对普通人而言,这是一种很难办得到的事情,但是对白洛而言,却轻而易举,因为他的朋友,总共只有那么几个人。那个朋友于是分别电告那几个人,最迟到达的是路星辰,但也不过是在白洛吩咐了那句话之后的二十五分钟。一共是四个人,在白洛的病榻之前,望著白洛那苍白的脸,每一个人都感到,生命已渐渐在远离白洛,他快要死了。
白洛一声不响地望著他们,看他的样子,他像是根本已不能说话了,他足足望了他们有好几分钟,才又开了口,而他最后的那几句话,和他一贯的不近人情作风,倒是很吻合的。
他作出了一个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古怪的遗嘱。他讲话的时候,相当镇定,他道:“四位,我的丧事,要你们来负责料理了。”
白洛仅有的四位朋友,和白洛也不知曾吵过多少次,其中有两个甚至还和他打过架,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尊敬他在探险上的成就,尊敬他对待工作的态度,他也是他们的老朋友。
听到老朋友讲出这种话来,任何人的心中,都不免会有难过感觉的。路星辰先开口:“白洛,先别说这种话,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自然是言不由衷的安慰话,因为我早已看出白洛快要死了。
而白洛也老实不客气地道:“路星辰,我真后悔和你这种虚伪小人做朋友,我要死了,我自己知道,你也知道,而你还说这种话!”
路星辰苦笑著,在那样的情形下,自然不能和他争论,可是心中,也不免有气,只好道:“好了,你快死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白洛喘著气,又道:“我要火葬。”
他们都点著头,火葬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由死者自己提出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白洛继续喘著气,然后又道:“我的所有东西,全部要烧成灰烬,我说所有的东西,是一切,我所住屋子中的一切,全部替我烧掉!”
我们四个人互望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才好。
因为这个“遗嘱”,实在太古怪了!
烧掉他屋子中一切的东西,只有他们这几个老朋友,才知道白洛的屋子中的东西,是多么地有价值。
白洛在近两年来,一直在他那间屋子中,整理著他过去三十年来探险所获得的资料,一本划时代的巨著,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
如果遵照他的吩咐,将他屋子中的一切全都烧掉的话,那自然也包括这都未完成的巨著的原稿在内!
而他们又都知道,他那本巨著,虽然还未全都完成,可是却一定会对人类历史明,有极大的影响,那简直是一本人学、地理学、甚至是学上的大杰作!
当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白洛的声音,已变得十分凄厉。
他似乎是在运用他生命之中最后的一分气力,在作凄厉无比的呼叫,他叫道:“你们在犹豫什么?照我的话去做,答应我!”
他不断喘著气:“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将我屋子中的一切全烧掉,在我死后,立即进行,答应我!”
当他在说那几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可怕到了极点!
那种可怕的狞厉的神色,实在很难用字形容,路星辰只能说出当时的感觉。当时的感觉是,如果他们四个人不照他吩咐去做的话,那么,他死了之后,化为厉鬼,也一定会来找他们算账的。
显然不是路星辰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其余三个人也是一样的。
是以,他们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的,齐声道:“好,将你屋子中的一切,所有的东西全烧掉!”
白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是他一生之中,呼出的最后一口气,他就在那刹间,死了。
白洛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他仍然瞪大著眼,仍然像是在望著他们,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会照他的遗言去做。
被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那样瞪眼望著,自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是以路星辰轻按着他的眼皮,使他的双眼合拢,然后,叹了一声:“我们失去了一位老朋友!”
其他三位都难过地摇著头,默不作声。
白洛的死,只不过是这件事的开始,这件事以后的发展,是当时在场的几个人,谁也料不到的,而又和在场的四个人,有极大的关系。
四个人是:
(一)乐越博士,大探险家,世界上几家大学的高级顾问。别的探险家最感头痛的是探险的经费,但他不必为此担心,有好几个大规模的科学基金机构,随便乐越博士提出什么条件来,都可以接受。乐越博士五十岁,身体粗壮如牛,学识渊博如海。
(二)唐浩海先生,人类学家,他的专题研究是人类的迁移过程。他的一篇美洲人由北向南移的论,被视作权威著作,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