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狼狈地下了弥华山,回到客栈,将生刈草交给了许季。 宋恪见他们将生刈带回,惊讶万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赞道:“虽受了许多伤,但能安全回来,真是万幸。” 以前除妖诛邪也从未这么累过,林江烟两只眼皮直打架,很想好好地回到房中倒头大睡一场。但她仍挂心着林越,不知生刈药效如何,现下,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睡的。 幸而服下生刈后,林越的脉象渐渐平缓下来,脸色也变得红润,只是仍未醒来。许季替他瞧过,说是已经无碍了,只是需要好好休养一番,多睡一会。 林江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空音谷的弟子已经先行回去复命了,关于尹光流遇袭之事,现阶段看,应是谷内弟子花图叛变,勾结寅川荡罗氏所为。只是林江烟总觉得事情还未结束,罗氏要找魂印天,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日后,必定还会有所动作。而他们要寻找此物,必定是想东山再起,为祸世间。 她有些担忧,若是真叫他们知道了魂印天所在,自己要怎么办?这安稳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返了。 还有,那阵内保住自己性命,从自己体内散出的魔气又是怎么回事? 除了这些理不清的思绪外,眼下,她还有件事情放不下。 这段时间林越吃了不少敛云山的灵丹妙药,这些药虽说是敛云山自个炼的,但他们若是拿去卖,可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白白给林越吃,就是一个大恩情了。还有因为林越的伤情,她们耽搁了路程,许季便给他们安排了上好的客房,说是环境清静,利于林越养伤。这些钱她自然是没办法出得起,都是敛云山的人帮忙垫下的。 再加上白初为了帮她取药,连润桑剑都搭进去了,因着有半截剑身被那巨兽吞进了肚中,是连修复都没得修复,这又是好大一个人情。 她欠了敛云山这么多人情,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还才好。 那就一项一项来还吧,首先便是这客房的房费,她总不好装傻当不知道的。 当许季看着林江烟递过来银钱和欠条时,面露诧异。 林江烟挠了挠头,颇为苦恼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是穷的,现下只有这么多,所以先写个欠条给你。” 说起来,这钱还是从林越那里拿来的,并不够还,她本来还想薅了林越白渠盘上的玉珠子给白初他们抵债的,可林越那么宝贝他那些玉珠子,她怕林越醒来知道后,刚有好转的身体会被她气得再晕过去,那生刈可就白取了。 现下,她可是真的不敢再气林越了,待他醒来,从他那拿钱的事情,她还得好好和他解释一下呢! “你给错人了。”许季瞧着那张欠条笑了,指着身旁的白初对林江烟:“你们的花费都是问辞付的。” 听闻此言,林江烟又将那银钱和欠条推到白初面前。 可是白初瞧着那堆东西,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不开心。 林江烟以为他是嫌少,可是她也实在是没办法,不然也不会写欠条,正想再解释一下,便听见白初道:“我不要!” 这句“我不要”着实让林江烟很惊讶。他是嫌少说不要,还是真的不想要。 他既能帮着自己垫付,肯定不会嫌少,且以敛云山的门风,他也绝不是那种人。 所以,他是真的不想要。 林江烟很是费解。 她可是给他钱!钱啊!钱!她从来没有这么爽快过,可是他可以收钱却这么不开心!这是为什么!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又难不成,是因为太有钱了,所以他是视金钱如粪土了吗? 想到这,她禁不住佩服起白初来。若是她,即便再有钱,也决然是做不到视金钱如粪土的。 她还想说什么,却见白初忽得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看来,她真的惹他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生气? 又或者,他本来就生着气,自己只是正好撞上了? 瞧着白初生气,许季却笑了,林江烟也不明白他为何要笑,只是现在气氛有些尴尬,她杵在这里也有些尴尬,莫不如,先将这些东西放在许季那,再让许季转交给白初,白初很尊敬他这位师兄,应该会听他的话,收下的。 谁知,许季也不肯收。 这倒真叫林江烟过意不去:“我知你们素来行侠仗义,只是你们已经帮我们很多了,我不能不知好歹,再占你们便宜。” 许季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他那师弟,心里估计是巴不得想让她多占些便宜的。 这一个不解风情,一个话不出口,真叫人头疼。 他略一思索,道

:“问辞的润桑剑已毁,你筑器之术了得,不若重铸一把剑送给他,这样你心安了,他心里定也是极欢喜的。” “你便是不说,我也是有帮他铸剑打算的,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白初的声音:“愿意。” 林江烟转头望过去,只见白初正站在门口,眸光微闪,额上沁着的细微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还以为他走了呢,原来没走。 他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欠条撕了个粉碎:“你所筑之剑,价值千金,这些东西你便拿回去吧。这样一算,你不欠我的,倒是我还欠你。” 说完,他一甩衣袖,又出门去了。 这一通操作下来,看得林江烟目瞪口呆。 她所筑之器竟这样值钱吗?那她以往所卖的价格岂不是亏大发了! 明明来的时候,是她欠着白初的钱,怎么被白初这一说,倒变成了白初要欠自己钱了,虽然她向来爱财,可怎么感觉还是不对劲呢? 而且,白初真是个奇人,怎么有人找他还钱,他反倒让自己成了个欠债的? 敛云山以德为先,传言果不欺人! 虽是如此,她还是乐呵呵地将自己的那些银钱拿了回去,心里盘算着等林越身体好了,她还是得从白渠盘上薅粒玉珠子下来,这粒玉珠子不是用来还钱的,是用来给白初筑剑用的。 林越那小子虽然贼抠,但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次应当拒绝不了她。毕竟是要给他救命恩人筑剑不是? 回到林越屋内,发现他已经醒了。林江烟激动地叫了一声,险些把自己手中的银钱丢了出去,她撒着腿跑到林越床边:“你小子可算醒了。” “你没事吧?”许是昏迷了太久,他脑子有些迷糊,看向林江烟的眼神都有些朦胧,好似尚未彻底醒来一般。 “我没事,好着呢。”他如此关心自己,这样地有良心让林江烟很是激动。 然而这样姐弟情深的画面,在林越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银两时便戛然而止了。 林越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中的银钱,颤抖着双唇问:“你哪来那么多钱?” 说罢,他抬起头去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神色一僵,哆哆嗦嗦得抬起手,控诉着林江烟的罪行:“你……你竟趁火打劫!” 这误会可大了,趁着林越还未被自己气晕过去,林江烟忙把事情和他解释了一番,才让他将这口气缓了过来。 见林越有所好转,她试探着问道:“那玉珠子的事……” 林越抬起手,扶了扶额,随后将白渠盘抱在怀中,侧过身去:“我头有些晕……还是再睡一会吧。” 自林越醒后,林江烟连饭也吃得香了起来。 而林越竟也破天荒地叫了只鸡腿,还亲自把鸡腿夹给她吃。林江烟瞪着眼睛,像见了鬼一样,他竟变得大方起来了。不对,若真变得大方,怎只要了一只。 看来,林越还是那个林越。 不过,他这大伤一场,倒晓得心疼起自己来了,也是,最近她可瘦了不少。 正吃着,白初端了两碗菜进来,说是他们吃饭时,想着林江烟与林越身上都有伤,需要补一补,便多叫了两碗菜,现在给他们送过来。 说完这些后,他放下菜便走了。 白初也真是客气,还亲自送过来。 瞧着那两碗贵到林越绝不会点的菜,林江烟对敛云山的人印象越发得好了。敛云山的人真能处,前几日白初这家伙还给她送了药,说是能很快治好去取生刈神草时受的伤。 她兴奋地夹起了碗里的菜,才刚吃没多久,就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咦,白初他们不是正练辟谷吗?怎么会突然吃起饭来。 吃饱饭后,林江烟坐在凳子上,竟发起呆来。 林越瞧着她这样子,有些无语:“你怎么了?” “困。”她嘴中吐出一个字,好似已经神游天外。 “这两日吃了睡睡了吃,莫不如养只猪。” 林江烟往桌上一趴,不满地嘟囔起来:“这些日子为了照顾你,我都没好好休息。说我是猪,你倒是找只会照顾你的猪给我瞧瞧。” 听了这话,林越突然想起了件事来:“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买只小猪崽回去养着吧。等养大了宰掉,除了自个吃,剩下的还可以卖钱。养猪应该不难……” 还未说完,瞧见林江烟竟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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