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嬣婉睡下后,齐玉正准备离开,锦慧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上来:“齐太医,今夜您忙了一夜,怕是都还没好好吃东西吧,我给您煮了点心,您吃些再出宫吧。” “多谢!”齐玉感激的冲她笑,锦慧低头羞涩的转身出去。 很多时候锦慧总这样默默的替他们做一切,这或许就是在意一个人,总是心甘情愿为对方负出。 看着她,他不免联想到自已,心里有种淡淡的酸楚,如若哪一天嬣婉真能逃出宫去,也许锦慧便是他在这紫禁城里最亲近的人了。可他只要活着,却走不出这个紫禁城,当初他拒绝家里替他安排闲事的代价就是务必考进太医院,直到有一天当上院判,替齐家光宗耀祖。 吃完面,他身上暖和了些,可心却依旧没有热起来。这紫禁城的出宫路他不是第一次走,可却从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漫长。 萧然原本正独自一人饮酒,见齐玉回来便起身问道:“你晚上进宫了?她的病好些没?” “她还好,你不用担心。”他说话的时候,眼里隐约有种说不出的失意。 看着他的表情,萧然忽觉盘旋内心多日的疑惑有了个定论,他犹豫得看着齐玉,徐徐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齐玉自以为萧然知晓了自已今晚的打算,不免有些讪讪得回:“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这样做,可除了这样,我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比起丢了性命,我更害怕失去你们。” 萧然见他答非所问,不由问道:“你,你在说什么?你今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齐玉这才恍然萧然所问与自已所想并非一回事,一时尴尬未作回应。 “难不成你是想狸猫换太子?用自已换婉儿出来?” “我……”齐玉语塞。 萧然真是又气又恼:“亏你想得出来!你当我们是为了自已无情无义之人吗?” “看着婉儿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我倒宁愿用我的一切换回从前那个快乐无忧的她。” 萧然从他神情中似读懂了什么,迟疑了半晌,方才问道:“齐玉,你的心里可是有婉儿?” 齐玉闻言面上一怔,惊异于萧然是如何发现自已的心思,而他的反应让萧然坐实了自已的猜测。 “果然是真的,可你的聪明才智怎么能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牺牲你自已成全我们,你让我们情何以堪!” “我都很小心隐藏了,却还是被你发现了,”齐玉无奈之极,突然就自嘲的笑了起来,“话说你俩真是天生一对,连同我说话那口气都一模一样。” “是我眼拙,如今才发现,我自罚三杯。” “与你有何关系,要怪就怪子骞那个笨蛋。”话说一半,两人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萧然是子骞,却又不是子骞,齐玉以这种互相调侃的方式,化解当前的尴尬。 两人共举杯,萧然只愿一切尽在酒中,很多事情说开了便也就过了,从此他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 “要是能出去,替我好好照顾婉儿。” “你们是又想到什么能出宫的办法了?” “也算今夜我因祸得福,反而刺激了婉儿让她又想到一个法子,用毒药假死,待出殡便可以出宫,界时再将她唤醒。” 萧然还是从电视里看到过这种所谓假死的药,可来自现代的他从未见过,毕竟这药要用在嬣婉身上,他自然有些忧心:“就她鬼主意多,可是这个方法确定稳妥吗?现代科技那么发达,我也没听说过有类似的药。” “我从前曾听人说过关于此类药方,你放心,药研制好后我一定会亲自试过才会给到婉儿。” “那祝我们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也愿你们早日在宫外相聚!” 这话齐玉是真心实意,嬣婉与萧然一个因殉情却去到了四百年后的现代,一个又因爱的洪流被裹挟回来大明万历年间,如此这般难舍难分的缘分,如若不让二人破镜重圆,佛主都能看急了眼。 齐玉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假死药方。这是一种来自异域的神奇药物,使用过量会让人如同死去一般。 齐玉采集了一些特殊的草药,将它们混合在一起,只要不进宫的时候,他都将自已关在屋里埋头研究,一个月之后他终于制成了嬣婉想要的药。 他先是自已亲自试过药,萧然为确保万无一失又试了一遍,待确定药效之后,两人情不自禁击掌欢呼,出宫的日子指日可待。 当晚,齐玉小心将药磨成药粉,夹在香囊里带到嬣婉的面前。 “这是我从滇南一个巫医那里得来的秘方,说是吃了能让人闭息三日,若是这三日能将你送出宫,便能顺利
离开紫禁城。”他说话的时候,心中是难掩的激动。 嬣婉乍喜:“当真,那可太好了,谢谢你齐玉!你真不愧是我眼里的神医!” 被她如此夸赞,齐玉有些不好意思:“今晚你便可以服下,或许三日后,你就能见到子骞了。” 婉婉虽然欣喜,可细下一琢磨又忽觉忧心:“我的饮食起居都是你在照看,这样会不会让你置于危险之地?” “不打紧,只要你能安然出去,我自已有办法开脱。” “不,皇上本就怀疑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事牵扯上你,我们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子骞在等你,你难道不想尽快见到他?”齐玉抿了抿唇。 “我的确想,可是我们必须想一个两全的办法,或许我能找一个可能给我下毒之人,这便说得通了。” “你是指玲珑……” “她当然是很好的选择,可是她便囚禁在冷宫里,怕是没有机会下手,”她顿了顿,突然面上一喜,“我想郑贵妃或许是最好的人选!这药若是由她下给我,这样的解释才合情合理。” “你打算怎么做?万一她识破你并不是真的疯可如何是好?” “这已经不重要了,再说了,我死了她的话死无对证。”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锦慧本是要给嬣婉送药,却无意间听到嬣婉说什么“死无对证”,当即吓懵了,顷刻间手中的盘婉摔碎在地。 嬣婉听见动静冲出去,只见锦慧呆立在门口。 “你都听见了?你先进来吧。” 锦慧呜呜咽嗯:“娘娘,您无论想什么法子逃出去,锦慧都帮您,只是求您千万别死……” “瞧你,怎么又哭了,那只是假死,我出宫之后就会没事的。” “当真?” 锦慧赶忙抬眼看着齐玉向他确认,齐玉微笑着点点头。 嬣婉颔首:“我几时骗过你?我知道你对我好,上回要不是你机灵,后果不堪设想,我不告诉你前因后果,也是不想连累你。” “奴婢什么也不怕,奴婢就怕失去您!”言毕,她又觉得鼻尖酸酸的。 “好,回头我都慢慢说与你听,关于我们故事。”她说着抬起头似若有所思,半晌复又说,“齐玉,如果哪一天我真出去了,拜托你替我照顾好锦慧。” “你放心我会的。” “娘娘……”锦慧还是没忍住泪水往下落,她既担心,又不舍,嬣婉于她更言是更胜家人的存在。 嬣婉拿着绢布替她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哄着她说:“我的好锦慧,别哭了,我想吃你做的白玉糕了,你去替我做些可好?” “好好,奴婢这便去。”锦慧脸上露出欣喜。嬣婉知道,于锦慧这样重情义的下人而言,让她觉得自已有用,或许是当下对她最大的抚慰。 “齐玉,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成个家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我这不是不放心你,我可不想你哪天变得像你哥一样。”想到齐昂,嬣婉不由一声叹息,“也不知道阿姐如今过得可好,所以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若是能将锦慧许给你,照顾你一辈子,我也就放心了……” “得,你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可只当她是妹妹。” 齐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连子骞都发现自已心中的秘密,可眼前之人非但一无所知,还瞎操心替自已张罗。他不由在心里轻叹,这样也好,自已能心安理得对她好,目送她离开,遥祝她白头偕老! 2021年,北京某医院。 自打萧然与景颜车祸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楚天隔三差五就得去医院探望两人,今日他带着徐露一块又来到医院。 今日景颜照旧昏迷着,不过气色看起来比前些日子要好一些,楚天看着她自言自语调侃道:“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啊,是不是快醒了?我说你可真不够义气啊,睡了这么久,让我们天天伺候着你,等哪天你醒来,我可一定得让你好好报答报答我。” 楚天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徐露在帮景颜捏着手和腿:“景颜姐,你不知道,你的那部剧最近可火了,好多投资方都很看好你,想找你拍剧,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你不是想偷懒,所以故意装睡吧,得得,你不想拍戏也行,只要你醒来,你乐意做什么都行!” “楚天哥,你说她会不会……” 徐露话还未说完,楚天便打断她:“不会的,她会醒来的,我相信她一定舍不得我们的。” <
>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两个护士走进来:“听说隔壁房的家人今天来办手续,将他转到英国的医院去了。” 楚天一听,心切道:“你说什么?他去哪了?” “家人都在国外,没法长期留在这里照顾,自然是得带着他一块走。” 楚天颓然,喃喃自语道:“他怎么能走了,景颜醒了看不到他可怎么办?” “有缘,他们会再相见的。” 都会有缘之人终会再见,可楚天心里却拿不准,再醒来之后的景颜,到底是原来的她,还是那个穿越而来的徐嬣婉?他还能再见到那个来自已大明年间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