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整个审问流程不过一个小时，秋景从公安局回到招待所时，天依旧是黑的。虽然写信之人是谁公安那边也查不出来，但张志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秋景心中还是明朗的。 张明志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秋景知道这一切都因为荣先生。 她很感谢荣先生，她想要郑重感谢他一番。不过回到招待所后，他直接回房休息了，秋景只能等他休息好后再表达自己的谢意。 天亮后，秋景便出了招待所往国营饭店走。 她昨晚踩坏了荣先生的糕点，应该赔偿给他的，她的感激也不该口头感谢。 国营饭店开门很早，餐品也出的早。秋景到国营饭店时，里面已经有人在吃早餐了。不过她在食品台面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有金黄色的糕点，询问了服务员，服务员也没见过金黄色的糕点。 知道国营饭店没有她想要买的糕点后，秋景转身去了副食品店。 山阳镇的副食品店开门很晚，秋景在那等了好一会服务员才姗姗来迟。 副食品店糕点很多，然而，金黄的糕点依旧没有。最后秋景只能买了红豆小米糕以及金钱方糕，还花了身上大半的钱买了五个苹果。 只是等她回到招待所时，她才从服务员那里得知，荣先生刚和海粟几人离开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秋景问。 服务员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傲。“这我可不知道，人家这种大人物怎么会告诉我们行程？” 秋景看了看她，而后拿出两块金钱方糕递给她。“昨天荣先生帮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她。服务员同志，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其他人？” 那服务员扫了一眼两块金钱方糕，而后把自己的杯盖递了过去。见秋景把方糕放到她的杯盖上后，眼一斜，“等一会。” 说着她就离开了自己的工作位置，好一会才回来。“荣先生这几天都不来招待所这里住了，你不用等了。我说你，你要感谢人家，怎么昨天晚上不感谢，现在才来感谢？你这不是耽误事！” “好，谢谢。”得到消息后，秋景没有解释，也没有再与服务员多说。她心中有些遗憾，便没有再在招待所待下去。 有机会再感谢那位荣先生吧。 眼看时间不早，秋景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山阳镇耽误时间了，于是快步出了招待所往前天下拖拉机的地方走去。 只是她还是来晚了，那几乎坐满人的拖拉机在前两分钟开走了。山阳镇前往平恩县办事的拖拉机一天就只有一趟，今天错过了那就只能明天再坐。 秋景只请了一天假，她今天已经耽误一天了，自然不能在山阳镇待下去。而且，她也不愿意在山阳镇再待上一天。 于是手中拎着糕点和水果，秋景打算走回去。 天气依旧很冷，秋景把脸捂在肥大的冬衣里，迎着冷风一步不停地往前走。路上有不少与她一样靠着双腿赶路的行人，因此这条路并不危险。 一路上，秋景都在想着那封信的事。所以，她没有看到远远朝她这个方向开过来的两辆黑色轿车。 “山阳镇资源并不符合建厂要求，荣先生，我觉得你说的话李峰并不相信。”前面开车的人是寸头海粟。想到李峰听了荣先生话后难看的脸，海粟就觉得心中有些愉悦。 说实话，作为一个军人，海粟不是很喜欢李峰这个人。李峰太虚伪和着急了，若是厂真的建在山阳镇，他觉得李峰这人不仅会中饱私囊，为了升职他估计还会用厂做出急功近利的事来。 “我说的是真话，他信不信那是他的事。”荣厉头都不抬地说道，一副并不在乎李峰态度的模样。 “那张明志一家估计很不好过。”既然李峰不相信荣先生的实话，那他肯定觉得荣先生多多少少是因为张明志的原因才不愿意在山阳镇建厂的。 山阳镇没了厂，李峰升迁之路被截断，李峰会让张明志一家好过才怪。不止李峰，整个山阳镇的领导班子估计都怨上张明志了。 一想到那猥琐龌龊的张明志要被劳改十几年，海粟心情就更好，顺嘴夸了句。“那小知青挺聪明的。啧，不止聪明，还挺胆大的。普通人要是被我用刀抵着，估计早就哭爹喊娘着成软脚虾了。她倒好，她那时也就眼神惊慌了一下。啧啧，她胆大聪明还懂得借势，这样的小知青还真少见。” 一般女知青估计在张明志强闯房间的时候就慌乱无对策了，秋景却能在过敏浑身无力的情况下还爬下楼来，可见她有临危不惧的能力。在她得知荣先生身份的时候当即就想到借荣先生的身份处置张明志，可见她脑子很是灵活。 这样的人，若是好好培养，也是一个人才。 别看海粟一脸严肃的模样，他

可是有颗除恶扬善的心，且对于有能力的人，他向来是不吝夸奖的。 因此对于秋景，他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咦，荣先生，你看那是不是秋景那个小知青。” 心情愉悦地开着车，海粟在车离秋景很远的时候一眼认出了秋景的背影。他很是意外了一下，“她这是要走回去？荣先生，助人为乐是我们国家的优良传统，好人做到底，我们送她一趟吧。” 荣厉抬头看了一眼海粟的后脑勺，“你这人倒是挺会当好人的。” 海粟咧嘴哈哈笑了几声，黑色的轿车迅速从秋景身边开过，而后在她前面停了下来。 “秋景同志，上车。我们正好去平恩县，顺路送你回去。”海粟摇下车窗，探出头朝秋景喊道。 秋景没想到在路上能遇到荣先生，车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心中很是惊喜。看来她不用等有缘再感谢荣先生了，也不用想着回到平恩县后把手里的糕点和苹果卖出去了。 她没有任何迟疑地往小轿车走去。 “秋景同志，坐后边。”前边开车的是海粟，副驾上坐的是另一个寸头青年。前面没有位置，只有荣厉坐的后座有位置。 虽然后座的位置很宽，但同一个男人坐一起还是会有些不自在。不过秋景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 荣厉手中捧着一本在看，此刻他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很正式。但他的坐姿依旧是随意懒散的。 秋景上来时，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很快又回到了上。对于她的出现，他只是礼貌了一下，并不是很在意。 如此，秋景心中的那点不自在也就消散了，她看向他，“荣先生，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愿意帮忙，张明志也不会这么快被绳之以法。” “乐于助人是国家优良传统，我们不过是好好继承传统而已。”荣厉翻了一页，抬头看了她一眼，很是淡定地说道。 前面的海粟抽了抽嘴角。 秋景没想到荣厉会说出这番话来。她视线从他手中籍封面迅速扫过。那是一本外籍，秋景看不懂。她一直以为荣厉是外国人，□□厉的国语说得很好，现在他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所以她现在也分不清他的身份了。 不过他的身份是什么，秋景并不是很在意。他给了她帮助，她跟他道谢即可，毕竟他们的交集也可能只有这两次。 “无论如何，还是感谢你们。这是我感激你们的一点点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 小轿车里有着清新的混合香气。 不过那股香气不是香水味，而是水果和糕点的清爽香味。秋景一上小轿车便闻到了味道，也看到了散发出这种混合香味的水果和糕点是什么。 副驾寸头青年椅子背后伸出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只装满各色糕点的盘子，以及几个新鲜饱满水果。 盘子里的糕点看起来精致又昂贵，除了金黄色的糕点，其他的糕点秋景并没有见过。放在糕点旁边的苹果红彤彤的又大又亮，品质不知道比秋景买的好上多少。 若是其他人看到了这些糕点和水果，肯定不好意思拿出自己手中的糕点和水果，秋景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虽然她买的糕点和水果比不上荣先生他的，但那是她几乎花光了身上的钱买来的。对她来说，她用上了自己最好的东西表达自己的感激。 她感激表达出去了，人家看不看得起她的心意另说。 “谢谢。”显然，这个荣先生不是个看不上她心意的人。他放下手中的，接过了秋景递过来的东西，而后伸手就从纸袋里拿出了一块红豆小米糕，放在嘴里咬上一口。“味道不错。” “你喜欢就好。”秋景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荣厉说完话后又咬了一口红豆小米糕，显然，他对红豆小米糕确实是真心接受的。 “哎呦，荣先生说好吃那肯定好吃，我也尝尝。”前头的海粟嚷了一声，锤了副驾寸头青年给他拿糕点。 “你个馋鬼！就不给你吃！”前头寸头青年转身伸手拿了糕点，而后塞自己嘴里，惹得海粟叽里呱啦一顿。 坐上车秋景才知道海粟看着严肃，其实是个话痨。另一个寸头青年看着话少，其实是被海粟唠叨烦了懒得说话。 也多亏了海粟的话痨，秋景一路上才不觉得尴尬。 小轿车速度很快，只用了一个小时，秋景就回到了平恩县。 下了车后，她没有直接回小杨村，而是转头去了邮局。 张明志的事情她需要跟父母说清楚，还有，她想要知道，她去跟张志明相看的事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