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娜在一间金灿灿的房间里找到卓拉时,卓拉正枕在码得高高的金币上面睡觉,察觉到伊莉娜的靠近后,兴奋地跑到伊莉娜身边蹭来蹭去。 伊莉娜观察着卓拉的房间,壁炉里烧着火,因此房间比起其他地方来说更加温暖。整个房间堆满了金币和各种五颜六色闪闪发亮的珠宝和首饰,令伊莉娜觉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总之,卓拉温暖而金灿灿的房间在维缪拉黑色阴暗的宫殿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你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伊莉娜学着卓拉趴下来,摸了摸卓拉布满鳞片的脑袋,问道。 布满黑色尖锐鳞片的巨大黑龙看起来威风又强大,却喜欢这些闪闪的物品。 卓拉发出雀跃的声音,然后用翅膀扬起一些闪亮的金币和饰品,撒在伊莉娜身上。伊莉娜被卓拉的可爱逗笑了,决定加入它,一起在一片金灿灿中滚来滚去。 不过伊莉娜还在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觉得或许向卓拉询问是个好主意,毕竟卓拉是可以绝对信任的。 “你的主人,他是谁?” “他叫维缪拉,是恶魔之主。” “恶魔,是什么?” “恶魔是一种恐怖的物种,他们拥有魔力,十分强大。” 卓拉毕竟只是一条龙,没有那么细腻的思维,他不知道的是,恶魔是一种野蛮而原始的生物,他们没有道德感,对于事物有着纯粹的好恶和欲望,更多时候他们都在遵循自己的本能。因此在其他物种看来,恶魔是一种强大而邪恶的物种。 不仅是伊莉娜,卓拉对于伊莉娜也感到好奇,他还不知道伊莉娜是什么物种。 “我?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其实,我在森林中失去了记忆,除了一些动物们,我没有见过其他的物种,包括我的同伴。但是,见到维缪拉时,我有种很陌生异样的感觉,直觉告诉我,或许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关。” 伊莉娜信任卓拉,就像她信任其他任何动物一样,但是她隐约觉得别人最好不要知道这件事,于是她没有把自己失忆这件事告诉维缪拉。 她害怕维缪拉。尤其是她现在意识到,她可以感受其他任何生物的想法,却唯独感受不到维缪拉的。维缪拉对于她似乎是特别的。 可维缪拉带她来到赫曼,是为了什么呢? 伊莉娜想不通,决定不再去想。她戴上斗篷,用宽大的帽子遮住自己的脸,打算偷偷溜到市集上去逛逛。 斗篷的存在遮住了伊莉娜银白的长发和尖尖的耳朵,使得她没有那么引人注意,恶魔们只会以为她是个身材矮小的小女孩恶魔。 首先,一个贩卖水果的小店铺映入了伊莉娜的眼帘,这些水果都是深紫色的,和她在森林中看到的很不同。这些都是在赫曼生长的果实。 贩卖水果的恶魔积极地兜售道,“小姑娘,想吃就尝一个吧。” 伊莉娜拿起一个深紫色圆圆的果实,用手蹭了蹭,好奇地咬下了一口,细细咀嚼。 一点也不甜,是酸酸的,又带着一股冰凉的味道。伊莉娜小巧地鼻子皱了起来,把咬了一口的果实放下,转身就走。 “诶,小姑娘,你还没给钱!”魔小贩恶狠狠地喊道。 伊莉娜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钱,她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 恶魔小贩彻底被激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撸起袖子打算教训一下伊莉娜。 伊莉娜察觉到了恶魔小贩的愤怒,她在一个个摊贩间灵活地躲来躲去,但恶魔小贩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路上,伊莉娜打翻了不少摊贩,东西要么被弄乱,要么被摔到地上。 很快,整个市集都被伊莉娜弄得人仰马翻,追逐她的除了最初的小贩外,还有其他受害者。 虽然伊莉娜足够灵活,可以轻巧地躲过恶魔们来抓她的魔爪,但是恶魔的速度和体力也远超伊莉娜最初的设想,她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伊莉娜看到了不远处的贩卖武器的地方,她用尽最后的力量从窗户冲了进去,翻了个滚后单膝落地,动作干脆利落。她本能地抓起一把木制弓,还没来得及拿箭,恶魔们就已追到了门口。 伊莉娜再次跳到窗沿,纤细又有力的双手扒住上方,翻身一跃上了屋顶。顾不上掉落的斗篷,伊莉娜快速从屋顶上抄起几枝树枝,左手伸直持弓,右手以树枝当箭,微微歪头,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湛蓝色的眼睛紧紧盯住一个恶魔。 只见一个少女高高地站在屋顶上,风吹乱了她银白色的长发,少女的脸上没有杀意,却是不可侵犯的神圣。恶魔们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伊莉娜便已迅速瞄准,树枝就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击中了其中一个恶魔的腿。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伊莉
娜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只是射伤了他们的腿,趁他们无法行动时,跑回了卓拉的房间。 而这段时间里,维缪拉一直在他的房间,翻阅了很久的古卷。这些古卷都是他多年以来搜集到的,事实上,恶魔并不是个会阅读的物种,但是维缪拉不同。 或许是他过于强大,可以轻松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不像其他恶魔那样,执着于猎杀或沉溺于欲望,只顾着追求原始而野蛮的冲动。他遵循身体的本能,身为恶魔的本能,但并不耽于其中。他饲养宠物卓拉,也会阅读古卷来打发时间。 泛黄的古卷字迹模糊,维缪拉暗红色的眼睛专注地扫视着,试图找寻有关伊莉娜的蛛丝马迹。 侏儒?伊莉娜身型娇小,会有可能是侏儒吗?可侏儒大多丑陋,而伊莉娜却很漂亮。 还是传说中有着美丽样貌的人鱼?可她没有鱼尾,走路动作也很灵活,下颚也没有鳃。 “还有一种最为神秘的物种,他们样貌美丽,有着尖尖的耳朵,身体纤细而轻盈,圣洁异常。他们擅长的武器是……”维缪拉正看的入神,然而古卷却没有下半部分了。 维缪拉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比平时更加锋利的下颌线显示着他此刻的不耐。他有预感,古卷的后半部分一定能解开伊莉娜的谜团。 这些古卷大多是在世界各地搜集来的,维缪拉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维缪拉正要叫来高阶恶魔们议事,因为自己要离开赫曼一段时间,打算交代他们一些事情。没想到,他们却不请自来。 “尊敬的魔主大人,听说您捡回来一个不明物种的少女?”恶魔卡罗琳动人的嗓音令在场所有恶魔都感到愉悦。 卡罗琳高挑又丰满,性感又妩媚的脸简直是所有恶魔心中的女神。 当然,这其中绝不包括冷漠无情的维缪拉。维缪拉静静地看向卡罗琳,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您或许还不知道,那个小女孩今天把市集搞得人仰马翻,许多恶魔来告状,说要杀她来解恨呢。”卡罗琳一边用手指绕着弯曲柔亮的头发,一边娓娓道来。 维缪拉还是静静看着卡罗琳,不发一言。 倒是克莱在一旁扑哧一声笑出来,他走到卡罗琳身旁,用手指轻轻捻起卡罗琳的一绺头发,凑近嗅了嗅,轻佻地说道:“你是说伊莉娜?那个瘦瘦小小,银色头发的伊莉娜?她这么羸弱,怎么可能惹恼那些恶魔。” 卡罗琳不动声色地拍开克莱不安分的手,不想理会。继续转向维缪拉,淡定地说:“我查看了其中一个恶魔的记忆,魔主大人请看。” 卡罗琳嘴中吐出一个烟圈,烟圈漂浮到半空中,画面中是恶魔小贩今天遇到伊莉娜的这段记忆。 维缪拉紧紧地盯着画面中的伊莉娜,没有人注意到,在看到伊莉娜矫捷地躲避恶魔时,维缪拉的眼神亮了起来,暗红色的眼眸变成了浓郁的血红色。 直到看到伊莉娜熟练地用使用弓箭,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般,姿态优雅轻盈而又富有力量。 维缪拉瞬间想到了古卷上的半句话:他们擅长的武器是…… 弓箭。 维缪拉回想起在森林中初见伊莉娜,如果不是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又怎么会孤身一人? 维缪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到古卷的下半部分了。 维缪拉来到卓拉的房间门口,看到卓拉和伊莉娜玩得正尽兴,他们正在赏玩卓拉的收藏品。卓拉乖巧地趴在金灿灿的金币之上,黑色的脑袋上、后背上、翅膀上,到处都被伊莉娜装饰上了各种颜色的宝石。 伊莉娜跪坐在金币上,在数不清的珠宝里翻找,偶尔挑到一个喜欢的拿起来,向卓拉询问一番宝石的背景和由来,得到卓拉的反馈后,再仔细地将宝石摊开,小心翼翼地挂在卓拉的翅膀上。伊莉娜开心地笑了起来,似乎很满足自己对于卓拉的装扮。 伊莉娜和卓拉有些相像,维缪拉在心里这么想着。 维缪拉缓步走进房间,伊莉娜和卓拉这才发现他。卓拉发出兴奋的叫声,示意维缪拉看看它现在的样子。 维缪拉蹲下来,伸出手拍了拍卓拉的脑袋,又转而轻挠卓拉的下巴。卓拉金黄色的竖瞳舒服得眯了起来。 伊莉娜观察到,维缪拉的表情似乎变得柔和起来。但又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维缪拉趁着这个时候,悄悄用余光观察伊莉娜。伊莉娜柔软白皙的身体被硬邦邦的金币和宝石硌红了,身上到处变得红彤彤的,似乎显得有些可怜。 她小心地望着维缪拉,看得出姿态不再像之前那样放松,显得有些僵硬。伊莉娜对于维缪拉的气息和强大的气场还是感到有些恐惧。 维缪拉
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开始回想当初驯服卓拉时是如何逐渐亲近它的。 “我带你去休息。”维缪拉没有起身,保持着蹲下的姿势转身对伊莉娜说道。他不希望自己过于高大的身躯带给伊莉娜压迫感。 伊莉娜依旧听不懂维缪拉的话,她盯着维缪拉薄薄的嘴唇,伊莉娜也想努力读懂他的意思。 维缪拉很少被人这么盯着看,他习惯了别人不敢直视他的脸。维缪拉站起身打断了伊莉娜的凝视,打横抱起伊莉娜。 伊莉娜感觉自己的脸就贴在维缪拉的胸口,她被维缪拉阴暗而沉寂的气息包围了。她能感受到藏在维缪拉衣服后面强健的肢体带来的爆发力与力量感。但是这一次维缪拉的手很轻,没有弄痛她。 她被维缪拉抱到一个黑色的房间,黑色的墙壁和内饰使得房间内光线很暗,除了中央有着一张大得夸张的床以外,伊莉娜看不清还有什么。 维缪拉把伊莉娜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躺在伊莉娜旁边,闭上了眼。 伊莉娜后悔自己怎么现在才明白维缪拉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跟他回来一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