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布鲁斯·韦恩直接了当的告白,眼前的鬼怪小姐挑起眉,看着他,有几分诧异。 但随即她便反应过来,她眯起眼,贴在他的肩侧密语道: “布鲁斯,我知道的,你我都清楚,你只是在玩玩而已。所以……你一定把这些话同许多情人都讲过。但这话,你不该对我乱说的。” 听罢,布鲁斯·韦恩只是摇摇头。 他顺势抚摸着女人的唇瓣,缓缓地,带着掌控力的,像是在观察着什么科学现象般地问道:“邦妮,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无比自然地握住他的指尖,像是亲吻般触碰着,一串接一串的,语气却低落地说:“布鲁斯,你懂的,我并不想给自己也开一张巨额分手支票。” 紧接着,她像是垂眸思考了一瞬,便咬住了他的指尖,制止了他乱动的手,认真地说道:“所以我们最好到此为止。” “可你明白。我没有在玩。” 他俯下身去,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领域里。 但女孩却像是瞬间回过神来,她看着他瞳仁里的倒影,突然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轻轻推开他,后退了一步。 她说:“噢!不是吧?布鲁斯·韦恩,你居然是认真的?” 望着他身后站着的鬼魂夫妇,她耸耸肩,接连说道: “如若做你的太太,这岂不是意味着……我连分手费都拿不到。对于一个死人来说,那就是刚爬出了故冢,又入了新坟。” “这、绝无可能。” 她微笑着看向他,眼睛里全是理性克制。 白骨精并没有想对一段感情负责任的想法。对于这段西洋邂逅,她倾向于尝个新鲜,感受一下区别于聊斋话本里的传统□□。如若只是玩玩,赚点精气,她还是……很乐意的。 但她没想到无意间一读心便发现,这小子是来玩真的。 这就没意思了。 然而,布鲁斯·韦恩显然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他只说,“如若你想从恋人开始,我并不反对。” 白骨精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离布鲁斯·韦恩远了一步。她掂了掂桌上的红酒瓶柄,从里面倒出一些新鲜的液体来。幸好,它们尚未被鬼魂所腐蚀,还能拿来下禁忌。 她将玻璃杯端起,凝视着那层腥红的波澜,饮了一口后,她继续温吞吞地说道:“布鲁斯,说真的,彼此做恋人……太勉强了,我们之间,还是各退一步为好。” “上下级关系,就挺不错的。真的。” 她顿了顿,提议道。 但年轻人类就是不听劝。他们总是太天真,太固执,太难缠。比鬼难应付多了。 “如果说,我偏要勉强呢。” 他眼神定定地望着她,带着不容置否的威压。 小孩,这话就不对了。 白骨精笑了。 端起那杯融合着她特有鬼气的红酒,她垂眸,像是看着某项物品般看着布鲁斯·韦恩,随即将其倾数从他的头顶淋落。 眼神里明明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甚至带着几分轻蔑,她却依旧挂着那副温柔的笑,像说情话般地开口: “老板,说这话前,麻烦先擦擦衣袖上的口红印子吧。我有洁癖。” 她晃了晃手腕,从一旁拿出丝巾擦了擦杯壁,说道:“抱歉,失手。” 伴随着那腥红液体从他的皮肤滑过,布鲁斯·韦恩喉间微动。他忽然觉得,邦妮就像一团空气。她或许真的是一只鬼魂。 当你闭上眼时,她离你很久,你能感到她的凝视,她的气息淋在你的皮肤表面。但睁开眼后,你的怀里空空如也。 此情此景,他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该责备阿福挑的衬衫么?他知道这不过是邦妮随意找寻的一个借口。 她只是,从来对他都没有信任感。 另一边,白骨精望着布鲁斯·韦恩此时同鲜血般凝固在脸上的受伤神情,这让她再度感到一丝愧疚。 她想,虽然对于一个花花公子来说,即便他是哥谭甜心,众人追捧,但被女孩拒绝,这应该是家常便饭;但是因为他对邦妮有情,她今日的行为,或许这对他而言,是一场很严重的羞辱。 然而无论如何,他们不该再纠缠下去了。 只愿他不会事后恼羞成怒想要暗杀她。韦恩集团这个班,她是不打算再替邦妮·布洛克继续上了。 与此同时,她将神识快速扫过布鲁斯·韦恩身体表面的痕迹。 如今他皮肤上覆盖的这些死神气息,加上那些印在他
身上的禁忌,应该暂时能护他回程无忧。看着餐厅里弥漫的鬼雾越发浓郁,她现在应该先去处理这些亡灵了。 于是她拎起桌上的那盆仙人球,转身说道: “看来这餐晚饭,我们是都吃不下了。我们说再见吧。或是再也不见。布鲁斯。以后都别再来了。” 布鲁斯·韦恩没有出声。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站在原地,面色苍白,像是思考些什么。 她笑了,点了点他的额尖,忍不住替他整理了一下湿濡凌乱的头发,再度按下一个印记,然后耐心地哄着他,“既然是谈崩了,我们权当今夜从未见过,也不必一起离开吧。” 望着餐厅里越来越混乱的鬼魂秩序,她在白虎岭做大王时的严厉姿态不禁跑了出来。 看着布鲁斯·韦恩依旧不为所动,白骨精眉头紧锁,对他的语气也不知觉间带着几分命令。 她说:“傻子,发什么呆?你快走先。我去补妆。” 另一边,看着那群混沌体愚蠢恶灵还是紧贴着布鲁斯·韦恩不放,以及四周蔓延着愈发浓重的鬼雾,她忍不住出声怒骂道,快滚。 看见她的面露恼意,布鲁斯·韦恩脸色终于有所松动。 白骨精愣了一下,不是,这不是再说你。但她还是吞咽下了解释。 临走前,布鲁斯·韦恩指着邦妮手上那只盆栽,明知故问道,这不是礼物吗? 邦妮,我们之间一定要划清界限么?连一棵植物都不愿赠我? 笑容勉强,像是在做一些挽回。 但眼前的女人却只是将那束白玫瑰塞入他的怀中,接着淡淡地说:“哦,这个,我记错了,这是顺便准备拿去花店退货的。” -啧。 那只植物幽灵终于忍不住出声呛道。 -怎么?出尔反尔?这对鬼魂来说很丢脸吗?你想换个人类替你浇水育肢? 白骨精回怼道。 在目送布鲁斯·韦恩的背影离去后,白骨精便懒懒地走进盥洗室,预备开始今天的驱魔净化。 她取出那只腥红的唇彩,还没来得及补妆之余画个新学的法阵,便看见镜子里住着一只眼眶流血的漂亮鬼魂。 老旧的灯泡有节奏地晃动,昏黄跳动。对方正幽幽地盯着她脖颈上的项链,那散发出香味,刚刚沾染上布鲁斯·韦恩的新鲜血气。 白骨精一愣,她随即将那只唇彩温柔地涂在了镜鬼缺失的唇瓣处,并耐心地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个人猎物,小姐。” 看着对方身上再度波动不止的混乱戾气,像是犹疑,又像是愤懑,白骨精摸了摸她的头,并把那只鲜血制作的口红转赠给了她,宽慰道:“别难过,下次再请你吃点好的。” 然而下一刻,镜子却裂成了无数碎片,迷雾四起。 白骨精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便听见无数的惨叫声灌入她的脑海,痛苦欲裂。她忍不住跪倒在地,被这滔天怨诉彻底压制,动弹不得。 奋力抬起头来,她看着门牌上的那个骷髅标识,只能自认倒霉。 此时她再蠢也该意识到,她踏入了一个为她而设的圈套。这是一个专门猎捕无国界鬼魂的小型场域。 被困在这个封印里,鬼魂将会被无尽的生前梦魇所纠缠,最终因无力承受轮回苦痛,被戾气吞没。 紧接着,被圈外的恶灵享用完毕,彻底归于虚无,不留一丝痕迹。 所以是谁?是谁如此恨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然放弃抵抗。任凭意识坠入半梦半醒,忍受炼狱折磨。 只是此刻,受到外界刺激,她的嗅觉却愈发清晰起来。 她感到在一片漆黑的杀意中,有个身影向她无声地缓缓靠近。 他的身上沾染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像是人类,又像是鬼魂,让她一时间难以辨明。 他每走一步,四周都浸满了鲜血与阴郁的香气,但散发出的威压却令群鬼惨叫,趋于湮灭。 她想,他就是那个设阵者。 可他是谁? 从远洋老家来追杀逮捕她归案的黑白无常?不像。 直到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白骨裸露的脸颊,她才终于确定:他是那只蝙蝠。 彻底昏迷之际,她没有责备任何事物。只是在想,呵,原来他是真的想要她死啊。 黑街后巷,冰山俱乐部,地下层隔间。 刺客们排列整齐,半跪在地上,沉默不语。在他们前方,黑暗中有个冰冷的声音带着威压
,开口问道:“人呢?” “跟丢了。” 那个手下肩膀颤抖着,将头低得更低了。 “我们遇到了他。蝙蝠。” “没用的废物。” 塔比亚掐碎了手上的杯子,将视线移向被捆在椅子上的企鹅人,将贴在他嘴上的胶带撕掉。她笑着说:“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么?好朋友?” 奥斯瓦尔德耸耸肩,无视自己当下被捆绑在凳子的事实,不甚在意地说道: “说真的,我们的目标本就只有邦妮·布洛克一人,这是我和这婊子之间的私怨。至于布鲁斯·韦恩,他只是突然闯入的插曲,天地良心,我对他可没有杀心。” “噢?是么?” 女人脸上的笑容扩得更大了,像是鼓励着他继续说下去一般。 “可你却花整个影武者联盟来保护你的白日情人。值得么?这也太大动干戈了吧。” 企鹅人像是捏住了眼前黑衣女子的软肋般,看着她唇角渐渐消失的弧度,接连说道,“或者说……塔利亚小姐,你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么?” “当然了。”她说道,将匕首插进了企鹅人的右眼框内,旋转了两圈。听着对方的惨叫,重新恢复了笑容,“当然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科波特,这些是为邦妮做的。” 过了一会儿,听着手下新汇报的讯息,她又再度拍了拍他的脸,活泼亲热地说道:“但是小企鹅,我想,我们还是能合作愉快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