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枪的枪口就这样对着另一支枪的枪口,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变得火药味十足。
可是,这枪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这样一直举在手上?很多没有见过世面的村民们,胡乱猜测着,有的孩子们甚至还争抢着挤进院子想看这里的热闹。
“蓝天柱,你竟敢用枪指着本少爷?”蓝敬的眼里似乎在冒火。
“他是我的副官,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抱着雪儿的蓝敬昌,表情显得很是平静。
“蓝天柱,要不是看在你是雪儿哥哥的份上,真想一枪嘣了你。”蓝敬说着,举起手臂,朝天空开了一枪。
“啊。”村民们惊叫一声,他们还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清脆的声音,如同过大年的鞭炮声,赶紧都仰着头向天空看去。
接着,蓝天柱也把枪举到头顶,“砰”地一声,子弹射向了天空。
“啊,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几个孩子兴奋地跑出院子,像捡拾着新年鞭炮一样,满地去寻找从枪口里射出来的子弹。
“都给我放下。”蓝庭祖大吼一声。
蓝天柱又退到了父母的身边,而蓝敬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蓝敬昌怀里的雪儿。
雪儿的整个头都被红色的丝绸方巾盖着,他很想看看雪儿死去的模样。她的脸是不是充满了痛苦?她的嘴或者是鼻子是不是都歪了?他正要上前去掀开这道盖头,却被走过来的赵宝珠扯住了胳膊。
“继续奏乐。”蓝守仁对着愣在一边的蓝福贵说。
蓝福贵一惊,迅速反应过来,手一挥:“继续奏乐。”
顷刻间,几个乐手又鼓起了腮帮子。
“错了,错了,开始入棺,是哀乐,是哀乐。”蓝守仁狠狠地瞪了一眼蓝福贵,蓝福贵又将手一挥:“哀乐。”
哀乐四起,哭声也同时响起。
此时,棺木的盖子已经打开,蓝敬昌缓缓地走向棺材,向里面看了看,仍然把雪儿抱在怀里。他不明白,此时的自己,为什么心中却是那种百般地不舍?怎么会这样?
“雪儿,对不起,等着哥,总有一天哥会来陪你。”他轻轻地低语着,这才将雪儿的身体轻轻地放进了棺材里。
“别在这里虚情假意了,五年前你干什么了。”蓝敬上前一把就拉开了他。
“蓝敬,不要在这里胡闹,就让雪儿清清静静地离开吧。”蓝庭祖的声音,已显得有气无力了。
蓝敬回身跪了下去:“爷爷,就让孙儿看一眼雪儿吧,求您了。”
蓝庭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要是不让蓝敬看一眼雪儿,这个蓝敬是不会罢休的。从小时候起,除了爷爷对他有些严厉外,他的爹和娘都是十分地宠着他,由着他性子来,如此一来,他也就越发地任性,叛逆,无奈,蓝庭祖挥了一下手,说:“看,看吧,赶紧看。”
此时的太阳已挂在西边的山峰之上,却仍像一团火球,烧红了半边天。连绵起浮的山峰如同血染一般,红的耀眼,红得却让人心里不安。
原本看惯了夕阳西下村民,此时可比任何一天都在意这一景色。他们不断地看着,议论着,就连蓝庭祖都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两个孙子别闹了,赶紧盖上棺盖吧,让蓝狐村回归往日的安宁吧。
既然得到了爷爷的应允,那就看吧。蓝敬昌无奈地站在一边,其实,他心里也有一种愿望,想再看看雪儿。
蓝敬上前,就要去掀开盖头,却被蓝敬昌抢了先,蓝敬昌在他的耳边低声地说:“既然成了亲,这盖头还得由雪儿的男人来掀。”
蓝敬看了蓝敬昌一眼,没有吱声,只是当盖头被掀起的那一瞬间,他惊呆了。天哪,雪儿,这真是雪儿吗?半年前的雪儿,似乎还是一个山野里的小丫头,虽然然白如雪,却从未有过眼前这样的妖媚娇柔,即使是两只眼睛紧闭着,他仍能感觉得到,一种妖娆的光泽射向他。雪儿啊,你何时变得如此貌美?何时变得如些令人迷醉?难怪大哥那么坚决与你成亲,他一定是被你的容貌迷住了心窍。
雪儿啊,即使二哥再喜欢你,也无法再陪你玩了,而且你已经是我蓝敬的嫂子,我只能这样看看你,深深地看着你,然后,再深深地把你记在心里。雪儿,安息吧,二哥爱你。
想到这,蓝敬转身跑出了院子,跑到车前,两个随从赶紧上了车,汽车冒着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