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除夕那日大殿中匆匆一眼,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裴珩都被拘着没有机会见到沈仪华,今日好容易找着机会过来,却被告知人不在。
“找!去给我找啊!刘成你干什么吃的,人不见了你竟同我说不知道去哪了?”
裴珩是过来后才从管教口中得知清容失踪的消息,眼下又见不着沈仪华,立时便发起火来,对刘成边踹边骂。
刘成前面一些跤跌的还没缓过劲,又挨这么一顿,边挪着肥硕的身子躲避,边求饶道:“唉哟,别,别动手世子爷,您听我说……这月奴她没走远,肯定没走远!我一会就把人给你找来,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咱可千万不能动手啊。”
“那还不让人快去找?”裴珩忿忿道:“杵在这里等着本世子给你敬茶吗?”
“是,是。”刘成诺诺答应,一面命手下找人,一面小心翼翼给裴珩顺毛:“您放心,这人呐一会儿定给您找回来。您也知道月奴那性子,绝不是与人私奔出逃……”
对上裴珩刀子一般的眼神,刘成心下一慌,胡乱抹着额间的汗珠,忙解释道:“哎哟,瞧我这张破嘴!您别误会,世子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月奴她就是出去走走,八成在这附近,方才出去前还给我打招呼呢。再说,这满长安城谁人不知道她是世子您的人,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将主意打在她身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忖着裴珩面色有所缓和,刘成陪着小心倒了杯茶给他,随后在下首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裴珩瞪他一眼,气道:“我让你坐了?”
“小臣知世子最是待人宽厚。”刘成眯缝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大脸上堆起褶子,嘿嘿笑道:“也非小臣偷懒,我是有几句话想要同世子说,您瞧我这身体,站着讲也不方便呐。”
“何事?”裴珩没好气地问。
刘成挥手屏退下人,凑上去神秘兮兮道:“世子是否想过将这月奴接出去?”
“将姊姊接出去?”
“对,接出去!我知道世子心悦月奴,但这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面的也不是个事儿,莫不如干脆置办个宅子养在外面,隔三差五过去温存一番,叙叙恩情也方便不是?”
刘成是如此盘算的,有了清容的前车之鉴,再加上裴珩今日的反应,这若是失踪的是月奴,他就得倒大霉。反正这些世家贵公子们在外养伶人娼妓是再寻常不过的,倒不如鼓动裴珩干脆把人带走,他也省好些麻烦。
他本以为马屁拍到位了,哪知裴珩一听这话,脸腾地红到耳朵根,厉声呵斥道:“你这混账!胡说些什么!什么叙情,我同姊姊清清白白,我……我就是想见见她……”
来这等地方,同一个伶人,你清清白白?刘成都有些被这裴世子的天真无邪给打败了,但他面上不显,只奉承道:“是是是,是小臣想复杂了。但世子您想,月奴在这泥污地多待一日,世子您不得多挂一日的心不是?”
裴珩刚端起的茶盏又放下,思忖半晌,点了点头。
刘成见他已然心动,遂又添了把柴,“再者您同月奴郎有情妾有意,两情相悦,现在却要鸳鸯分两地,我这看着都于心不忍呐。前几日您没来的时候,还有好几位郎君向我打听她呢,都让我果断给打发了!您说这要是万一哪天我一个疏忽,让他们钻了空子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姊姊若出了事,本世子就要你的命!”
“是是是,”刘成忙不迭点头,“但我这贱命就算到时候您把我刮了,也无济于事呐。”
裴珩握着茶杯,指腹微动,沉吟少许,道:“我是这么想过,可是姊姊万一不情愿怎么办?她要是恼了,又不理我。”
“哎,这您放心!”刘成拍了拍胸脯,“只要世子有心,月奴这边我来说,保证让她心甘情愿跟您出去。”
沈仪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还未上灯,隐约看见好似有个人影蹲在她的门口,看上去孤孤单单的。
原来是那刘成见打发出去的人没找到沈仪华,怕被裴珩迁怒,便哄着他在沈仪华房中去等,自己则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所以裴珩便在门口等了一下午。
他又沮丧又无聊,手中拿着块玉坠子一下一下甩着圈,听见脚步声,便以为是来回禀的下人,颓丧地问道:“找到了吗?”
不见回答,转头看过来。楼道昏暗,又逆着光,瞧不真切,只看到一道身影掩在沉沉暮色中,袍袖间的银纹隐约。
“姊姊!”少年惊喜地叫了声,立刻蹦起来,几步朝着沈仪华奔过来,按住她的双肩急切问道:“这么半天你去哪里了?我等了好久。”
“出去走了走,未曾想你来。”沈仪华不动声色拂开他的手,“世子有事?”
见到了人,裴珩高兴起来,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冷淡,又念着前面刘成的提议,兴冲冲道:“过完年琐事缠身,我们许久未见了,所以来瞧瞧你,而且,确实有件事情想要同姊姊讲。”
沈仪华越过他往房中走,裴珩便尾巴似的跟在后面。她随口问:“那怎么不进去等,坐在门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