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吃惯“白人饭”的徐致成,果然喝汤也基本不发出声音。
他把饭慢条斯理地吃完后,说道:“谢谢你的招待,林月。”
“不客气!”林静见他吃完,迫不及待地说道:“徐总,我们走吧!”
“好!”他站起来,右手去拿拐杖,左手挽着西服。
林静赶忙站起来,走到前面带路。
食堂地面是最耐脏的清灰色瓷砖,林静低着头在前面匆匆走路,听到后面拐杖住在地面的声音不是那种纯粹的刺耳金属撞击声,而是那种闷闷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林静却听得心慌。
偏偏两排餐桌的过道又是如此之长,旁人的目光似乎像海岸线上的探照灯,来回地扫射,不愿错过一寸地方。
走出食堂,她才抬头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窝囊,她慌什么?
“若不是我仗着腿长一些,恐怕要被你甩在很后面。”
林静脚步一放缓,徐致成就赶上来。
“和我并排走路,有那么不自在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您知道的,我和你,我们之间相差太大。”林静和他摊牌。
“哪方面?”男人拧眉。
“社会地位,经济地位,包括年龄。”
可林静旁边这位男人,关注的重点明显在最后一项。
他单手插袋,似是无声地一笑:“你是嫌我老?”
这是二十九岁的徐致成,有史以来听过最好笑的拒绝托词,何况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拒绝过和他做朋友。
听他这么问,林静也一愣,不知道自己这话有没有起到相应的效果。
她默不作声,权当做默认。
“我不认为二十九岁的人和二十二岁的人做朋友,有什么不相称。林月你对我,未免有些苛刻。”
天色已渐暗,女孩的眼睛就像星辰大海,有说不完的故事,徐致成空怀有一探究竟的心,却全然无法读到真正的内容。
“谢谢您,让您的朋友给我老师送了贵重的礼品。”林静想起蒋云给曾麟送礼的事,觉得有必要谢谢人家,“但请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我想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完成学业。”
虽然送礼物给导师的没有太大必要,但到底曾麟是收了。
哎!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欠了徐致成一份情。
林静又对他说道:"这样我会觉得对您有些所亏欠!而我如今的经济实力恐怕也无法给予相应的报答。”
“我以为我们已经算得上是‘朋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这次便当我是冒昧了。我本来是想先咨询一下你意见的,但那会没联系上你。”徐致成淡淡地说。
细听语音有些凉意。
林静松了口气,他到底亦是个骄傲的人。
她答道:“那徐总您腿不方便,我送你去停车场那边吧!”
“无妨,我先送你回宿舍!”他的语气突然又坚定起来。
林静才不愿意和“大佬”一起,在宿舍楼下被厉娜她们围观。
“不如,折中一下,我送您到喷泉那边?这样离宿舍也近,您去停车场也不远!”
这是林静眼中的告别。
真正的告别,不是你送我,我送你,而是中点就分开,然后背对背,各走各的路了。
在几不可察的一声叹息后,徐致成问:“一定要这样?”
“是的!”林静给自己勇气,目光炯炯,坚定地回答。
一时间,悄无声息,空气似骤然凝固了几秒。
“好!”他退了半步,说道:“那请带路吧!”
浅黄色的月牙在蓝色的天空上,拓了一道影。
这个时间,路上行人稀少,只剩下两道拉长的影子,在路灯下方徐徐前行。
挨得是那么近,可惜——只是影子。
林静开始还走在前面,但到底徐致成腿长,
慢慢地,她便落后于他半尺。
他并没有放缓脚步,不过也始终仅快她半步而已。
一路上,林静见徐致成掏出手机似乎发了会信息,又接了个工作电话。
等他收起手机,喷泉就赫然在他们眼前了。
椭圆形的喷泉池,池边亮着一圈椒形的小灯,
然而因为没到喷泉开发时间,一眼望去不过是一潭浅浅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