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男人一但分泌多巴胺,再沉稳也多少就有了些孩子气。
“那明早我们再来?”徐致成兴致勃勃地问。
“嗯!”
“哎,其实刚才进去也无妨,我原本想趁着晚上没有游人的时候,学阿姨们把心愿挂在碑亭的树上呢!”他笑道。
“这世上的事很少能全数如意的,能有百分之二十达到本人的期望已经很好了,况且哪有子时许愿的!”林静道。
她嘴上说得轻松,可心里隐隐有种担忧。
她想起《红楼梦》里贾元春回大观园省亲是半夜,当时看到有“红学家”指出那是一种虚无的暗示,也是人物悲剧的注解,甚至有人说省亲的不是元春本人,而是魂魄。
徐致成莫名其妙地摔伤,以及他“八字”中带的劫数,林月八字的“伤官”属性,再加上释明净刚才的一番言辞这一切都让她担心起来。
她又说道:“我知道你的人生之前应该是一帆风顺,但大部分人的人生并不是这样的,事与愿违才是常态,尤其是感情。”
徐致成驻足。
山顶的风大了起来,他犹豫了几秒,挪步站在风口,冷冷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静抬头看着满天星光,试着找一个合适的比喻句,以免大煞风景。
她一字一句地和他解释,声音又柔又软,直往人耳朵里钻。
“假设你很爱吃杏子,但你又有着事情需要赶路,不凑巧天上刮风又下着雨,可你手里提着东西,身上背的东西本就不堪重负,你甚至根本无法驻足在杏子摊上买杏子吃,杏子虽是你喜欢的,但也不是必须的,毕竟你这一趟的任务是去向你要去的终点。”
若非徐致成还在意她说的是什么内容,只怕还没听完就会立即同意点头。
可他不仅听清楚了,也听懂了!
原来他就是杏子。
徐致成自言自语地苦笑:“我是杏子?”
林静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打个比喻。”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杏子?我真是高估了自己。”他倒吸一口气,“林月,你对我”
“我喜欢你!”林静鼓起勇气大声地说,“徐致成,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因为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法不让人喜欢!你聪明,仁慈,博学,勇敢,正面又阳光。但很遗憾,我们虽然可以并行一段,但最终不是同路人。”
“不,林月!我们可以往婚姻的路上去,我很认真,并没有开玩笑。”
“你以为婚姻是尽头么?婚姻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是开头,人生的路很长,每个人都有枷锁和使命,我不能走回头路,时光也不能倒流,如果时光倒流,我能碰到你,我想我甚至会鼓起勇气追你,哪怕只是拍拖”林静大大的眼中闪着泪光。
徐致成并不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们的交流完全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我们在拍拖之后,可以走得更远,林月!你听我说,我可以申请调职回国,距离不是问题。我父亲并不太管我的私事,旁人或许想管,但他们也没有足够立场,所以在这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重担和枷锁,就算是所谓的贫困不是原罪,你的过去也只是过去,我也完全不在乎。”徐致成要被她逼疯了,他不知道如何说服她。
林静的反复,让他抓狂。
“不!没有人能理解另外一个人的过去,但我们应该尊重对方的决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谢谢你也为此深思熟虑过,就这点真的很感谢!但我的人生隐秘,并不能像你一样袒露在阳光下,我有不得已的难处,希望你理解,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也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很好!”
“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我好还是不好!”
“那最好!”
他抓住她肩膀,一字一顿地问:“林月,我再问最后一遍,可不可以一起努力一次?嗯?或许你没办法解决的,我可以!实在不行的,交给时间,或许时间可以呢?”
“对不起,我要赶路,错过你,是我的损失,但这就是我的路。”她挪动脚步,走向风口,青黛色的发丝在空中穷魔乱舞,可她巍然不动,样子坚定。
良久,她又转头:“或许,我压根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在摊位前停留,给你造成了错觉。”
徐致成背着星光,林静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看到拐杖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像是轻轻的一声叹息,又像是自嘲,林静听他说道:“既然是私心,就是真心,没有摊主会怨恨驻足停下脚步的人我也不会。”
“谢谢!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徐总捎我回s城。”
“放心,我不会因为拒绝而把你抛在荒山野岭的,好歹也是当着曾老师的面,把你约出来的。而且不是说好明天还去慧山寺么?”
“还去?”
“还去。不会耽搁很久,去了就走
。”
林静点头,又问他:“现在呢?去车里等天亮?”
徐致成摇了摇头:“先去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