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依旧一副严肃表情,拿出一个黑色小匣子递给云川:“百年雪莲,见光则枯,入水则化,你取三瓣放到这个小匣子里,可以保其药效。”
“我听说存放百年雪莲的方法来自于黄卑秘术,你是如何得到的?”云川好奇地问道,接过匣子仔细端详,拿在手中冰冰凉凉的,但看不出什么材质。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赶紧收起来。明日晚上是四大族群的欢迎宴会,后日有牌匾的外来人士才能进入。你们凌晨早点出发吧,到月氏部落已至天黑,是最好的时机。”盛泽用手指沾了点酥油茶,在案几上比划道,“这里是明成和尚度可汗的毡房,这附近都是黄卑休息的地方,宴会在这里——月氏部落的中心,大概相隔一里。明日你们乔装打扮成月氏侍卫潜入,这几日月氏部落把手甚严,如果盗取不成,切勿太过声张,静观其变。”
“四大族群这么重要的传世之宝同时亮相,就不怕有人抢夺么?”杨清沄不解地问道。
“这四大宝物,除了百年雪莲还有传说中的药效之外,其他的也就是个物件而已。这次云石大会,可以说是近20多年来四大草原族群首次聚首,拿出传世之宝,也是个象征吧。”盛泽解释道。
“盛泽,还是你想得周全。没想到这短短半日,你都打探这么清楚了。”云川赞许道,“说不定我明日就能拿到雪莲回来了!”
“你可千万不要大意,一旦打草惊蛇,就难办了。我本想与你们一起去有个照应,可我出现,说不定还会让黄卑有所警惕,反而坏事。”盛泽眉头紧锁,又将部署在心中演练了一遍,生怕自己遗漏一个环节,云川就会遭遇危险。
“盛泽,放心,你就安心在这里等我们吧!”云川拍拍他的手臂说道。
“多谢小王爷,我一定不会让云川姑娘有危险。”杨清沄起身拱手行礼,甚是感激地说道。
盛泽摆摆手,看了杨清沄一眼,说道:“你也不必谢我。你们是在我的地盘上遇袭,还是为了救她,云川要报恩,我当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们俩都不用这么心事重重,我们就是去偷个东西嘛,又不是去杀人放火,紧张什么!小王爷,云浠和我的救命恩人这几天我就拜托给你了,照顾好他们哈。我呢,自有天神护佑,定会拿到雪莲平安归来的。”云川拍拍盛泽的肩膀,朝他抿嘴笑了笑。
“哦,对了,我答应云浠去温汤药。瞧我这记性!我不跟你们聊了,云浠说他一会就能醒了,我赶紧去把汤药温一下!”云川拍了拍脑袋,端起早已凉掉的汤药,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盛泽起身,迎着杨清沄相送的目光,低沉地说道,“清沄兄,你的瀚兄就在我这好好养着吧。这几日,我定会代你好好照看你的兄弟,你也别让云川有任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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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部落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坐着一对碧影,一个轻声哭泣,一个静静聆听。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宇凌声音哽咽地说道。
“他要照看瀚兄,走不开,所以让我来跟着你。”云浠递给一块丝巾,细声说道。
“我知道,清沄哥哥是生我气了。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是我才把事情搞得这么糟糕,可是我也不想的啊。”宇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诉着。
云浠轻轻抚着宇凌的背,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虽然这个妹妹自小就有些骄纵,但对自己却是非常依赖。每次想跟着杨清沄时,只能来求云浠带上她,仰着小脸,捧着各种好吃的,哭着说“你们带着我”的样子,总让她无法拒绝,这种温情恍如就在眼前一样。
“没有人会怪你,大家都知道跟你没关系。只是现在形势复杂,怕你有危险,你哥哥无暇分身,所以才让你先回去。”云浠安慰着说道。
“可是,他,他真的担心我吗?”宇凌低着头,声音颤抖着问道。
云浠心想:宇凌对杨清沄的这份情谊,估计在儿时就有了吧。这两日,宇凌看着杨清沄的眼神如痴如醉,自己虽与杨清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但也不至于如此。可看着杨清沄对宇凌的冷漠态度,云浠心中五味杂陈,难以道明。
“你是他的妹妹,他如何不担心你呢?我看他外表冷漠,但处处在为你着相。”云浠温柔地捋了捋散落在宇凌脸颊边的黑发,接着说道,“给你安排马车,在边城找人接你,护送你回大淍京城。如果不担心你,何必为你安排地如此周到?你细想想,是不是?”
宇凌凝视着云浠的眼睛,叹口气说道:“你很像我的姐姐,以前姐姐也是这么开导我。”说完宇凌沉默了一会,仰头看着天空絮状的云朵,缓缓地说道:“不过你的眼睛不像她,你的眼神太沉重,她的眼神是那么明快鲜亮。她只要一出现,就如黄鹂鸟一样轻快耀眼,她站在那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其他的一切。”
云浠一时无语,低下头回避了宇凌的哀戚的目光。是啊,那个明亮耀眼的小姑娘再也没有了,现在只有这个沉寂冷郁的女子,在茫茫大漠中,用阴寒的月光掩藏着自己。
“你的这个姐姐。。。”云浠心神回荡,久违的亲情涌上心头,她多么想再多品味一点亲人相伴的滋味。
“哎,不说了。我跟你这个外人说这些干嘛。再说了,她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我干嘛要跟个死人去比较呢!”宇凌擦干眼泪,把云浠心中点的温情生生扑灭。她站起身,把丝巾递还给云浠,说道,“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虽然我们才认识,但你的性格我喜欢,温婉知体,不像跟你一起的那个大小姐处处跟我作对。也多亏你,跟我讲的那些话,我才知道清沄哥哥的良苦用心。我这就回去跟他道歉,我都听他的安排,只要他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云浠听到“死人”二字心如针扎,眼神又黯淡下去,以前总觉得“亲人相对不相识”是最大的苦楚,与宇瀚他们重遇那几天才明白,“相对不相识”并不苦,只要初心未变,也能欣喜以对。而更大的苦楚却是在自己思念的人心中,自己早已如死灰般被遗忘,如草芥般不愿被提起。
云浠摇摇头,试着开导自己:自己已做了八年的“死人”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与宇凌又有何干?他们常常记挂自己又有何用?自己又何必要因为一句“大实话”如此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