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曾经沧海
白莲花见嘉庆皇帝以掌将这白衣少女送出,眼见撞向大殿中一根大柱,自己若不出手,她便有性命之虞。她心念于此,足尖点地,身跃半空,中间轻灵灵一个转折,将这少女揽于怀中,两个人飘然落下,未伤分毫。
嘉庆见状不禁喝出彩来。白莲花将少女放在一边,向他请罪道:“适才小徒出手无状,让皇上受惊。”嘉庆负手背后不以为然,说道:“无妨,谁还没有出错的时候,不必责罚她,——朕见她下盘不稳,内力不足,似乎手上剑法也不太好,还要多加修练才行;否则对阵临敌可要吃苦头。”白莲花见嘉庆并不见怪,心下少安,看样子皇帝是个体恤人的人,不似冷酷无情样子。
嘉庆见白莲花让这八个白衣少女退下,话锋一转说道:“宗主,这光明观关押着昆仑派掌门,职责不小,千万小心在意,莫让忤逆反贼将他们劫走。”白莲花道:“皇上尽可放心,我已设下天罗地网。我将赵相承他关在光明殿三层,要想救人却是困难,因为有三重要命的机关;第一重机关是千万闸,此闸重逾一千八百斤,纵使楚霸王重生也是无法;第二重机关是九星八卦阵,设有八门,只要走错一门,便万劫不复,有死无生最为厉害;第三重便是木制傀儡十二星象,内有机关控制,杀人于无形,它们虽是傀儡,可是出招每每出人意表,比活人还要厉害。皇上有此三重机关,怕不他们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嘉庆抚掌道:“好,将他们这干逆党一网打尽,可说除恶务尽,决不可以心存仁义,因为放虎归山,必为所害!况且他们这干朝廷反叛逆党勾连别派人士,妄图反清复明,说什么恢复朱明天下,这可不是痴心妄想!逆天行事,终究他们一个个自取灭亡!甚是可恨!”白莲花称是,嘉庆见天时不早,便打道回皇宫大内。
白莲花目送这位少年远去,摇摇头,心有所想:这位少年皇帝看似柔弱,实则城府极深,否则他也坐不了皇帝。
牢房极大,中间一张石桌有一盏长明灯,只见一人跌坐在一蒲团上,闭目做功课,此人非是旁人却便正是赵相承。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为何清兵可以可以不费周章攻陷昆仑派,难道有内奸不成?可是会是谁?一时思之不解。
这时牢门被人打开,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出现在面前,幌忽间似乎在哪里似曾相识,又说不上来。这女子正是白莲花,也只有她才可以轻而易举进到石室,旁人可是千难万险,决难来到这里。赵相承江湖人称不老仙,虽年届中年可是神情潇洒,仿佛少年,如若和袁承天二人在一起,不知底细的人便会以为他们是弟兄,而不是师徒,如若仔细看来还是有些许差别。
白莲花见他怔怔然的神情,心中不禁凄凉,有一种伤心欲绝的意味。好一会儿,她才喃喃说道:“从征万里风飞沙,东西南北总是家。胸中落得空索索,心事凝然白莲花。”石室中有回响,声之不绝,直刺赵相承耳中。赵相承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这首诗?”白莲花冷笑道:“我为什么不可以知道?你心中害怕了,是不是当年辜负人家一片痴心,你却薄悻无义抛弃所爱之人,只为了可以继承昆仑派衣钵,为了掌门之位竟可以狠下山做下了违背良心的事?”
赵相承道:“你说得不尽不实,天下又有几个圣人,凡人任谁都有私心。”白莲花又道:“我问道长此生苦,此身偏来这世间。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世间谁不苦?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路人,相见成恨泪成灰!”赵相承嗄声道:“你是惜然?”白莲花冷笑连连,扯下人皮面具,只见一个如花开放的少女——不是中年妇人——不知底细的人一定会误认为她是个年已及笄的少女。她明眸皓齿,姣好容颜,绝世脱俗,让人一见倾心,可见她少女时节更是容华绝代,不让佳人。
赵相承下意识看她的裙摆,喃喃问道:“你做了白莲宗的宗主?”白莲花格格笑道:“你没想到吧?今次看押你的人竟是昔年故人。”赵相承道:“你要我死?”白莲花生嗔道:“凡是天下负心男子撞见一个杀一个,你也不幸免!”赵相承闭目不言,泪流了下来。白莲花似乎心有不忍,说道:“你竟不求我,或许我念在故人之情,可以放你走?”
赵相承道:“如果如你所言,我不成了言行不一的卑鄙小人么?”白莲花冷笑道:“你此时还不屈服,还一味倔强?”赵相承道:“我老早便知你心比天高,眼底无人,是以不与你来往,因为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否则必死一人。”他言下之意便是说白莲花心地不善,是个魔头。白莲花岂有听不出他话中所指,气得变了脸色,气愤道:“你这没来由说辞谁信?你……”她一时语塞,竟说不下去。这多年来的磨难谁知,她觉得自己好委屈,竟不住泪如雨下。
赵相承这才发觉说话重了,伤了别人的心。他心下愧疚:当年自己发觉白莲花心术不正,偏弃之不顾,与昆仑派时任掌门的义女庄梦蝶相恋——这庄梦蝶是个委婉可亲的女子,说话从来不高声,与人相处总是为别人着想,不为自己,赵相承感觉和她在一起是一生的喜乐。后来庄梦蝶生下一女便是赵碧儿,只可惜她身体有亏,虽然赵相承用遍夺珍异药,奈何返魂乏术,最终还是去了,自此而后赵相承心灰意冷,看透凡世,一心修道;不料今时又撞见昔年的冤家,又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