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执子之手
多隆阿见袁承天心事茫然,不知所以。他心下一横,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因为他实在恼恨这袁承天在自己将军府中横冲直撞,坏了自己儿子的婚事,是以下了杀心。
他手中长枪迅而无声,待到枪尖临近袁承天身周,这才手上发力,枪尖前刺,竟而噗地一声刺入袁承天的腰肋。他犹有不止,手中用劲,还要前刺,只要再行刺入,深入脏腑,那时袁承天必死无疑。袁承天已然从拔剑四顾苍茫间省来,右掌下劈,格扡一声将多隆阿手中长枪斩为两截。多隆阿本拟一枪将袁承天毙命当场,以雪自己适才出乖露丑,不料他竟一掌斩断枪杆,所以只有跃身而后。他手中犹自拿着半截长枪,迎空一扬,意示自己并未挫于敌手,落于下风。嘉庆皇帝见状,只有心中叹息:此举殊非大丈夫所为,可是他是朕的臣下,又不能出言喝斥,又不能褒奖于他,只是模楞两可!这时袁承天血流如注,他忙伸手点住创口边的穴道,让血流缓缓,随又从怀中拿出金创药倒上,又扯下衣服缠裹。厅中众侍卫已弓在弦,刀出鞘,只是蓄势待发。他们心中也敬袁承天是个好汉子。
袁承天委顿于地,稍做休息,血流的击虽缓,依旧染得衣衫尽污。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看似命在旦夕。多隆阿见无人止制,心忖:自己何不一鼓作气杀了他,以免后患,因为这小子非是池中之物,留着将来后患无穷,不如今个儿斩草除根,方为万全。他向身后众侍卫使个眼色,要他们看情形行事。众侍卫自然明白多隆阿将军的意思,虽怜悯于他,可是也是无法,谁叫人家是将军呢?他们只是下人,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有违心行事。
多隆阿冷笑道:“你还不认输?”他大步上前,因为他看出这少年是个倔强的人,生死无惧,决然不会在旁人面前低头认输,这样一来自己出手杀他也无可厚非,谁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于自己毫无损失。
袁承天冷冷看着他,笑道:“你行卑劣手段伤人不觉得可耻么?”确然适才多隆阿趁袁承天四顾茫然时长枪伤人,确非光明正大之举,但是自己却不可以承认,他说道:“兵不厌诈,你难道不知道?”袁承天道:“你待如何?”多隆阿怒道:“你坏了犬子的婚礼大事,我要你认错难道错了么?”袁承天道:“刺客潜入府中,行刺今上,你的将军府防卫如此松懈,恐怕多隆阿将军你难辞此咎吧?”他这一番问话直问得多隆阿脸上阵红阵白。嘉庆离他们也不太远,听得真真切切,心中作何想只有他一个心知。
海查布见阿玛窘态,不觉心中火冒丈想:姓袁的小子都是你强自出头,坏我好事,现在出言无状,为难我阿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看小爷如何废了你。他俏无声息从一名侍卫手中夺回一张硬弓,又从怀中取出一瓷瓶让毒药倒些在羽箭的头上,只见那箭头立显蓝汪汪光,可见是见血封喉的巨毒。他见众人谁也没有注意他,搭箭在弦,嗖地一下中射中袁承天后心。因为距离不过二丈有余,是以袁承天闻到羽箭射来风声已是避无可避。他身中毒箭,但觉全身软瘫,如有万千虫蚁咬噬自己的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苦楚。他再要站起已是不能,只有闭目运功疗伤,再用内力逼出体内巨毒。
海查布见他不能动弹,心中大喜,撂下弓箭,飞扑而前,手起掌落向袁承天头脑拍下,如果拍中袁承天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枉然,只有死路一条。忽然一声娇斥道:“休伤我承天哥哥!”众人闻声都惊诧莫名。嘉庆转头看时正见清心格格身着大婚礼服从后厅奔进,红盖头早已不知去向。她满脸关心的表情奔近袁承天身前,挥手将海查布的手掌格开。
海查布见是清心格格,顿足道:“格格你疯了么?他可是我的死敌,你为何护他周全?”清心格格这时无所畏惧,什么礼教束缚全不管,只要和袁大哥在一起生死又算什么?嘉庆见状也是无可奈何,要出言喝斥,想想还是忍下,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清心格格抬头见皇帝哥哥在厅堂之上,竟不为自己说话,心中说不出的酸楚,这时万念俱灰,一无所恋!
这时厅中贺客都面面相觑,尤其和硕亲王更是无颜面对众人,因为自己的女儿清心格格大庭广众之下,竟做出这样有失体统身份的事,让他这位和硕亲王以后如何面对朝堂之上的同僚。他此时真是羞怒交加,直想一掌拍死自己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可是真要行动却又狠不下心来,毕竟他只有这样女儿,他的儿子又戍边未回,身边只有这样一个至亲之人,你要他如何下得了手?
这时袁承天己恢复了功力,身体已不再痛苦难当了。这时海查布气得顿足而去。清心格格这时也是茫然若失,不知所以。袁承天对适才情形自然看在眼中,痛在心中,只因为这一生与清心格格执子于手终成梦,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无论如何清心格格已婚嫁海查布,这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纵使嘉庆皇帝也难以扭转局面,更不可以收回成命,因为御旨一出,天下皆知,纵使清心格格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难以逃脱命运的束缚,更加不能逾越礼教雷池一步,似乎只有认命!人世间最痛苦莫过于明明有一份真爱在眼前,可以和心仪的人一起执子之手,与其偕老,可是偏偏老天弄人,偏偏情海生波澜,让有情人劳雁纷飞,天南地北,永不相见,余生都在痛苦中过活,回忆时满是昔日伤痕,正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