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刚打开大门,就看见那伙计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客官,最新鲜的透花糍,最足的料。”伙计奸笑道。
“贺兰士则要逃,可是你指使的?”王衡瞪着他问。
伙计走到台阶上,探头往屋内看了眼,确认怀沙没跟着来,才道:“昨天,杨谏借着与王公的交情,查阅了长安、万年县的户口簿册。”
王衡注意到,这伙计在称呼户口色役使王鉷的时候,没有直呼其名,而是用了尊称,这可能是叫习惯了,自己一下子也没注意。
“你可是在王鉷幕下任职?”
“吸”伙计气息一滞,“哈哈,王公最厌恶旁人直呼其名讳,我虽不是其麾下,但为了万无一失……”
王衡忽地竖起右掌,止住伙计的诡辩:“你有什么计划?”
“在这。”伙计从袖中掏出一张卷起来的纸,塞进王衡衣襟里,“申时中,常乐坊西门见,记得让怀沙吞了这透花糍。”
伙计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就这么信我?”王衡白了伙计的背影一眼,刚转过身,忽地心一惊,身形也为之一滞。
王衡突然意识到,对这个伙计而言,要想在将那两个死士灭口之后,还保存自身,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让死士与自己同归于尽。这样,就没有不可控的人知道这个伙计的存在了。
“我听说,这安泰楼的厨子,本是虢国夫人府上的名厨邓连的徒弟。所以,它的透花糍,也最是好吃。”正厅中,杜若荀又被怀沙勾引得打开了话匣子,“它用的,是吴兴的小米,白马的赤豆,所以滑嫩可口,绵而不沙。”
“那我们可就有口福了。”怀沙的笑容清纯而阳光。
“来,趁热吃吧。”王衡打开大食盒,发现里面有三只小盒,呈“品”字型排列,于是,他按照伙计的吩咐,将呈同一直线放置的两只小盒一起取出,分别递给怀沙和杜若荀,单独放置的那只,没掺药的,则留给自己。
“慢!”忽地,怀沙两手一伸,盖住王衡和杜若荀面前的食盒,“万一,这透花糍有毒呢?”
“你们可知道,安泰楼是谁的产业?”王衡笑着问。
“听说是燕国夫人家的产业?”杜若荀道。
燕国夫人是当今圣人的姨母,就是她,将自幼丧母的圣人一手拉扯大的。因此,放眼整个长安,还真没有人,敢将祸水泼向燕国夫人家。
“嗯,不错,好吃!”王衡左手拿开怀沙的手,右手抓起一块透花糍就往嘴里塞。
杜若荀是相信王衡的,见他这样,便朝怀沙笑了笑,也捧起一块透花糍,小口小口地咀嚼起来。
“你怎么不吃啊?”王衡两口就吞了两块,但见怀沙还没动手,便催促道。
“我不饿。”
“哼,不吃算了!我拿去喂狗!”王衡立刻使出激将法。
不知是不是怀沙一直对两人客客气气的缘故,杜若荀现在,竟也不惧她了,在旁帮着王衡劝她:“怀沙,多少吃一点吧,毕竟是十郎的一番心意。”
怀沙双眸一转,计上心头,遂用不情不愿的语气道:“唉,好吧,我就吃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