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竹声听到外面一阵熙攘,等他过了一小时出来,外头已经安安静静,放眼望去办公室人走了大半。 门口的格子间里,一颗饱满圆润的头颅正聚精会神盯着显示屏,上半身看着没动,底下却传来劈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她怎么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闻竹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还加班了? 一般来讲,老板总是喜闻乐见员工加班加点的,尤其是本身就很鸡血的老板,更喜欢像个恶婆婆似的,压榨完自己再压榨员工,非要大家一起当农奴才快乐。 但闻竹声不是,他工作努力但人间清醒,坚信工作是为了自己而不是老板。 就是个打工人,你为老板忙到升天老板也不会把你供起来,所以他不推己及人,要求下属一定要怎么鞠躬尽瘁。 凡事尽职尽责即可。 当然,别人非要努力,他也是赞赏的,当老板的遇见这种员工,十足省心。 可今天看到答应他早早回家的林遇雪诡异地回来工作加班,反而有一丝不爽。 他怀疑以她的倔性子可能是跟自己气还没赌完,非要反着来呢。 爱加班就加班呗,他又没损失。 于是闻竹声跟没看见似的在办公室忙到八点,中间出来倒了一次水,上了一次卫生间。 那姑娘都在目不斜视,忙忙碌碌。 等他关门走人的时候,赶上林遇雪正站着收拾东西,电脑屏幕上旋转的圈圈刚好消失,陷入一片黑暗。 她低着头认真巡视了一圈桌面,侧脸看起来专心致志,很快她挎起包,转身走人。 林遇雪没想到一回头碰上自己老板杵在门口,愣了一下身体微微后退,很快又客气地跟老板问好。 “neil,你还在啊。” 闻竹声点点头,“下班了?” “嗯。” “走吧。” 林遇雪只好跟着老板一起等电梯。 她刚刚结束长达三小时的高强度工作,整个人有种疲惫的兴奋,脑子里一会儿放空,一会儿滴溜溜地想工作的事情。 而在闻竹声看来就是她等电梯都懒得跟他说话似的。 他看林遇雪一脸菜色,突然想起来。 “吃晚饭了吗?” “啊?”林遇雪反应了两秒。 “……还没。” 她给忙忘了。 闻竹声无语,“怎么突然工作这么积极了?不是让你就近回家?” 林遇雪:“我回家最近的路就是到公司乘地铁。” …… 她本来只是想上楼拿个东西,结果刚好有销售给她打电话,就打开电脑帮他查了下存,顺便回复了他的邮件。 邮件么看了一封又忍不住再看一封,不知不觉,把这几天积攒的能处理的都处理了,就到这会儿了。 不过还好周一就轻松多了,这班加得值。 闻竹声心情好了点儿,“sherl班到这个点实属罕见,老板请你吃饭,以资鼓励。” ? 这是讽刺她还是夸奖她? 但横竖,谁想加班到现在还要跟老板吃饭啊? 她只想回家躺尸吃外卖。 “不用不用,我不耽误您时间了,谢谢neil。” “不耽误,我也没吃呢。”闻竹声率先进入电梯,对着杵在外面的林遇雪招呼,“走吧,咱去吃个大的,反正有报销。” 他衬衫西裤一本正经,像是要参加商务会议,说出来的话却不着调,金色电梯里的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林遇雪怀疑自己盯着电脑太久了,眼前人不似真人,看得她眼花。 周五的晚上跟这么个帅哥吃饭怎么也不是她吃亏。 可惜这人是老板。 她没办法,认命进电梯。 美士周边有三四栋写字楼,几栋楼中间开了个商场,每栋楼负一层也都有吃的,因此他们本身就在商圈里,同事们中午约饭也都在正儿八经的饭店。 这也是林遇雪不跟大家一起午饭的原因之一——天天吃饭店谁受得了啊。 闻竹声问林遇雪想吃点什么,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吃什么无所谓,早点下班是正经。 时间有点晚了,闻竹声带她去了一家海鲜粥店。 粥上得很快,香气扑鼻,一搅和,浓稠有料,林遇雪的那点不自在也忘在脑

后,吃饭要紧,她这会儿才发觉自己快要饿死了。 闻竹声绅士地把第一碗盛给她,她也不客气,搅和几下就想吃。 “当心烫。”闻竹声赶紧提醒。 林遇雪受她妈影响,非常能吃烫,碗里海鲜丰富,她迫不及待舀起一勺轻吹两口,咬着勺尖囫囵着吃下去,果然鲜美无比。 到底是夏日,一小碗粥吃完她已经面红脸热,鼻尖微微出汗,显得气色好了很多。 她穿着公司发的培训化衫,白色打底镶边红色线条的pl,l只在胸前的口袋处。 随意绑起乌黑的长发,不施粉黛,低头认真喝粥,看起来不像是刚加完班的社畜,倒像是刚下晚自习的高中生。 一碗喝完,她意犹未尽,抬头对上闻竹声看着她的目光,以为自己吃相太粗暴,有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角,但仍坦然相告。 “太好吃了,我还要一碗。” 闻竹声便伸手,作势要接过她的碗。 林遇雪只是感叹一声,没有要老板帮她服务的意思,连忙说,“我自己来就行。” 然而对面人手长反应快,她客气的功夫,人家已经给她盛好第二碗。 “谢谢。”老板太客气真的让人诚惶诚恐,她干巴巴地招呼对方,“neil您也多吃点儿。” 闻竹声没专门吃晚饭,但吃了一点公司冰箱里的奶酪和坚果,这会儿慢条斯理地搅着粥,跟只知道埋头吃饭的人攀谈。 “你住哪边?” “东边。” 他知道她住东边,东边大呢。 “东边哪儿?” “6号线思源路站,您知道吗,保税区那边。” 同事间吃饭问问家住哪里,几个人,老家何方等等,都很正常,林遇雪不以为意,有废话可讲总比相顾无言来得强。 闻竹声点头:“我知道,那刚好顺路,等下带你回去。” “啊?”林遇雪讶然,“您不是住西边吗?” 这是同事闲聊八卦听来的,待得久的基本都知道,倒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信息。 只是闻竹声似乎有些讶然地觑了她一眼,弄得跟她偷窥别人隐私似的。 “现在住东边了。” 闻竹声今天非常有种吊儿郎当的气势,跟他平时温尔雅的样子不大一样,因此话听起来就更不靠谱。 林遇雪怀疑他在诓她。 “我坐地铁很方便,而且打车也可以报销,不麻烦您了。您现在住哪儿啊?” 她试图礼尚往来,转移话题,谁知道把自己彻底带进坑里。 “就住你后面四站,武路。” …… 闻竹声不是诓她,他本来确实住西边,最近为了配合他妈,又住回了东边,刚巧跟林遇雪一条线。 这路比飘柔还顺,林遇雪没有任何合适的借口,只能把自己的苦都就着粥咽了下去。 所幸这顿饭闻竹声没有再抓着机会教她做人,只是问了不少她的日常和新人培训的情况。 饱着肚子从店里出来,迎面吹来夏日晚风,广场花园里星星点点的蒲公英和小动物造型的灯,煞是可爱,林遇雪掏出手机拍了两张。 跟着他下到地下停车场,闻竹声的车是黑色沃尔沃,林遇雪对车不懂,也不关心,觉得他没有开名牌车还挺亲民低调。 唯一的缺点是,长路漫漫。 开车从公司到家跟坐地铁时间差不多,都是快五十分钟,林遇雪不知道去哪找这么多话跟老板讲。 她本想怎么着也要打起精神跟老板聊聊天,结果上了车才发现自己又困又累,彻底没了说话的劲儿。 空调凉风一吹,舒服得昏昏欲睡,勉强聊了几句路况,在某一个等红绿灯而他们又刚好没有说话的档口,成功睡了过去。 她睡觉的样子很乖,把自己的帆布包抱在胸前,靠在座椅上微微垂着头,路灯透过玻璃打在她的脸上,面庞温和,发丝柔软。 闻竹声觉得她睡着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人畜无害,可亲可爱,半点不像平日里死气沉沉,了无生趣的样子。 体谅她今天奔波又加班,他上调空调温度,下调驾驶速度,平稳而温暖地,驶向他们的家。 结果林遇雪半路被旁边无礼加塞的人一声大喇叭惊醒,闻竹声清晰地看到她抖了一下,仓皇地坐直。 于是一向开车温和有礼的他今天非常不客气地寸步不让,坚决不让对方加塞成功,旁若无人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种不明开车行为,不值得他客气礼让。 林遇雪发现自己睡着了,这行为不亚于把老板当司机用,非常不好意思地跟老板道歉,转头发现窗外景色不错,她下班一向坐地铁,很少感受到夜晚的城市是怎样的风景。 前方正是申城著名的过江大桥,桥上灯火通明,闻竹声从桥下的车道开过,灯光从桥顶照射着一根根从中间往两边拉开的钢筋斜索,像一把铮铮弦乐,林遇雪忍不住降下车窗,再次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车窗外的风带着微热,不如车载空调凉,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它更真实、自然,林遇雪在这风里感受到了夏日的生机勃勃。 她难得主动对闻竹声提议:“不如关了空调开着窗户吧,风很舒服。” 闻竹声应声关了空调,侧头看林遇雪被风吹起的发丝和舒服地仰起的脸庞。 他好像第一次,看到不那么压抑的她。 很快,她又睁开眼,从高架上看城市夜晚,跟在高耸的办公室和著名的江边看到的夜景,区别很大。 办公室明亮的灯光和封闭的环境,让人难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居高临下的夜景要么令人自我感觉良好要么感叹沧海一粟,加班命苦。 而游人如织的江岸美景,是市场打造的浮华,几十年如一日的夜夜璀璨,成为来过这里但不是什么也没留下的证明。 高架夜景不同,她在漆黑的车厢里,迎着铺面的凉风,遥遥看着广阔无垠的黑暗里发出的点点灯光,像黑夜里的星星。 她看不清那是哪里,是什么,就像无人知道她在哪里,在看什么,这种世间无我,我无世间的状态让她感到片刻真正的如风的自由。 要是能一直这么开下去就好了,她想。 车里寂静无声,这种忘我的自由得益于闻竹声绅士的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地觉得,此刻不该出声打扰她。 直到快下高架,林遇雪忍不住想要伸手感受一秒飞驰的热风。 还没真的伸出去,闻竹声已经眼疾手快地警告:不可以伸出去,危险。 跃跃欲试的小猫没能得逞,悻悻收回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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