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原回来的那天,天气不太好。 天接连阴沉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午后,方才有银针般的雨丝飘落下来;那纷纷的雨丝细短且绵密,像郁怨不得言表的女子,嘤嘤地簌簌落着眼泪,哀转凝噎;直叫闻者见者都觉得憋闷得难受,却又全然不知悲从何来。 鱼缸里的大头鹦鹉鱼不时地将半片嘴唇浮出水面来换口气再重新潜回水中,哗哗的水声清脆地在钟原的办公室回荡着。 冯域推门而入时,钟原正侧身倚在桌边,指间的香烟已过半截,正慢悠悠地制造着灰白的气体。 “先生,您找我?”冯域轻轻关上门,上前问道。 “坐吧。”钟原转身指了指前面的椅子,抬手将手中还烧着的烟蒂捻熄在烟灰缸里。 那些报道对元盏和朝晖此次合作的影响其实是钟原意料之中的。他知道,这种类型的新闻只能作为大众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时间久了,或许根本就没人愿意再提起;可是,这个项目被叫停却让他着实没有想到。他只得快马加鞭地尽快结束行程,提前回来;刚一回来,便把冯域喊进了办公室:钟原的潜意识中,冯域是唯一一个能在工作上给出自己“无色透明”看法的人。 冯域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与钟原,包括当天董事们的临时会议和沈未的造访。简明扼要,客观而清晰。 听完冯域的报告,钟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看着冯域出去之后被关上的门,钟原觉得自己也成了鱼缸里的那条鱼,连周围的空气都烦躁沉闷得很,压抑得自己仿佛分分钟都要失去理智。 事实上,打从余知予再次出现在他身边,只要是和她有关系的,几乎所有的事情,钟原都无法冷静对待。 与钟原此刻的烦闷不同,此时的辛呈,正忙得不可开交;钟原提前回到公司这事,她自然半点不知。 “你去叫冯域准备一下,宏启建筑的夏总马上就到。”辛呈交代着自己的秘,一边捧着粉底,精心修饰着自己的妆容,为一会要见的“新客户”做准备。 趁钟原不在,把“金展元”交给别的公司来做——辛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算得上是一举两得,十分完美了。 “对不起总监,冯助理刚刚被总经理叫走了……”秘一脸为难。 “钟原?他回来了吗?”辛呈更是一脸疑惑,不由得停下了正在脸上跳跃着的粉扑,心里也“咯噔”一下,像被飞来的乒乓球撞了一下的感觉。 秘点点头。 辛呈桌上的手机一阵震动,把正在走神的她吓出一个激灵。 “喂?” “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话那头传来钟原平静的一句话,没有问候也没有寒暄,他一开口就是命令。 这种明显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让辛呈开始心虚起来:“现在吗?……我现在还有点事情……那个……” “立刻。”钟原极干脆地吐出两个字,没等辛呈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的话没有任何感**彩,却让辛呈感到威严和冷酷。 两分钟之后,辛呈便出现在了钟原面前。 “钟原,你回来啦!不是出差一周吗?”辛呈望着坐在桌前的钟原打着招呼,试图用并不灿烂的笑容来隐藏心中的不安与惶遽。 钟原丝毫没有理会辛呈的问题,或者说,他并没有必要真的说破,自己究竟因为什么提前回国;他神情冷冽,像尊被冰封住的青铜像,周身透着凉意。 “我看了这几天的工作日记,‘计划暂停’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这个项目的价值和意义,你想怎样?”钟原问道,眼神凌厉得可怕,“嗯?” 辛呈一时被问得怯了起来,险些忘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用来向钟原解释的说辞:“我……我只是…… “我并没有要停掉‘金展元’项目,我只是觉得我们与朝晖的合作,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还有,这是董事会临时会议讨论出的结果……”辛呈恢复了以往的气场,正音说道。 钟原闻言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董事会?慎重考虑?就凭那群董事们?我们辛总监什么时候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见辛呈一时语塞,一脸显然是被自己说中了的表情,钟原起身绕道她身侧,轻扬着嘴角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所以,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公平客观’?” “你是在怀疑我的立场吗?”辛呈反问道;她习惯于在言语上占据上峰,哪怕只有一丁点机会。 “开始我确实怀疑,但是现在,我确定得很!”钟原对她的强势显得并不在意,伴随着这句话,那束始终凌厉的目光便毫无保留的全被扔进了辛呈眼中。 辛呈惶然地避开他的视线:“既然你

这么想,那好,我告诉你——记者会当天发生的事到来了极其严重的影响:媒体的大肆报道将事件持续发酵,口水都快流到公司里了!董事会上也是怨声载道,清一色反对的声音,你要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她满脸无辜,大肆朝钟原倒着苦水: “除了会上大家的综合意见汇总,我和冯域也商量过了,所以说,计划暂停的确只是权宜之计……” “和冯域商量?依冯域在公司的地位,你会吗?”钟原觉得她的话十分可笑:他清楚,在辛呈眼中,冯域只是个“下人”——若不是当初余沛殳力荐,凭他的资历,根本没有可能进来元盏。 “倘若真如你所说,‘计划暂停’只是权宜之计,那么跟你约好的宏启建筑呢?你又打算怎么解释?”钟原仍旧不依不饶,反复铁了心要撕开辛呈所有的不怀好意和别有用心:“不如我替你说吧,归根结底,你只是不想元盏跟朝晖合作,是不是?” 辛呈脸上掠过一个微妙的笑意,长而密的睫毛在空中划了个极完美的弧线,也顺便证实了钟原刚刚替她说的话,但她仍然不甘示弱:“没错!因为我同样怀疑,你对这次合作对象的判断是否足够客观!”她将视线重新转回到钟原脸上,直直地瞪着。 “哦?” “从一开始我就在想,如果这个朝晖只有沈未,你会不会只因为看中他的方案而不顾所有人反对与之合作?”辛呈双手环肘,一脸不以为然地嘲讽与讥哂。 听到她这样说,钟原心里的怒气倒是降了不少——这种坦诚的主观反对,他自信还是搞得定的。 “你说得对,如果朝晖没有余知予在,沈未的那份计划我根本看都不会看;但是,她并不是这次合作的决定性因素,所以……” “所以我才更加好奇,你到底会不会单纯为了这一个项目,跟我翻脸!”辛呈眼中的讥哂已经升华成了质问,只是这质问明显太过苍白——除非刚刚钟原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在她看来还算不上“翻脸”。 二人对视了足有半分钟,钟原却突然将目光稍稍挪了下降落点;他抬手整理着微微松开的领带和袖口,语气也平淡了下来:“明天下午之前,把事情处理好;还有,与朝晖建筑的签约仪式照常举行。” 辛呈一怔,满肚子用来说服钟原的合情合理和苦口婆心瞬间成了多余,像播撒在荒地里的粮食种子,无用又可笑——钟原毫无征兆的“止战符”将辛呈整个人全搅乱了。 她木然地立在那里,又呆楞楞地转身,就像音乐盒中跳着舞的人偶;半晌,才从翕动着的唇间含糊地吐出几个字:“我……做不了……” 这话说得极轻,钟原却听得清清楚楚。 钟原只顾去拿外套,也懒得再去正眼看辛呈一眼:“做不了?”转身间,钟原余光睃见辛呈黯然的双目:“也好,倘若你真的能力有限,不妨还像上次一样,同样写个职位调动申请给我,我立刻放你回公关部。” 钟原已经彻底明白了辛呈的心思,她很在乎余知予再次出现在钟原的世界里,那么,既然元盏与朝晖的合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断不会甘心就此离开;退一万步来想,即使她当真负气离开这个项目,倒也真的不见得是件坏事。 钟原转身出门,没给辛呈留下任何同他多说一句的机会;辛呈却仍立在那里,目光无力地追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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