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带着讽刺和遗留的怒火,刺人不用刀。周泽却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眼神连飘忽都不曾有。 他声音温柔地过分,勾了勾唇角:“好,你说不重要便不重要。”然后起身,将半融化的冰放进水槽里,收拾桌面上遗留的水渍。 姜乐心里别别扭扭,自己刚才那话似乎有些重。毕竟是姜全去骚扰他在先,周泽出钱打发了人,到她这里还要受气,说起来也挺冤大头的。 但是话已经说出了口,这时候难道还要道歉不成? 她低头扣着手指,闷着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想和家里人过多牵扯,这次的事的确是我思虑不周。”周泽转过身,两手撑在台面上松松地倚着,看着她说道“姜乐,我知道你心里抵触他,但那天,只因为他是你名义上的父亲,我才会答应见他。” 说罢,他低下头,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现在过得并不轻松,衡量利益、分析对错,做事之前总要把每个人、每个方面都纳入考虑,要思考的事情太多,手里的时间又太少。” “姜乐,我也是人,大脑绷得太紧,也会有疏忽的时候,我也会犯错。” 姜乐偏过头去不再看他,眼睛欲盖弥彰地望向窗外。她心里清楚,周泽一向擅长做这样的事,他看起来冷淡内敛,其实一直都是首先破冰、示弱的那个人,语气诚恳到可怜巴巴的地步,明明是头狮子,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却总是习惯性地放低姿态,学着路边的小狗向人摇尾乞怜。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他惯用的一种手段? 心里虽然这么想,压抑几天的怒火仍是被他几句话消去了一半,嘴上倒是仍不饶人: “既然这么忙,没事总往我这掺和什么” 她听见周泽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扭过头看他。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也早就落下去了,屋里没有开灯,窗外昏暗的光线细细地打在他身上,衬得他眼睛亮亮的,里面盛满了温柔笑意。 姜乐心里一颤,猛地起身走到墙边,将屋里的灯都按开了。好像只要再亮一点,就能驱散屋里这丝奇怪的氛围,驱散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周泽对她的行为只是微微挑眉,眼里多了丝戏谑。姜乐被他盯得耳尖一热,接着便要恼羞成怒地骂人,却被一声门铃声打断。 清脆的两声“叮咚”仿佛救兵赶到时吹响的号角,姜乐马不停蹄地跑去开门,如释重负。看清门外站的是谁时,又愣了一下。 “白炎?” 门口站着的人穿着一身蓝色卫衣,脚上蹬着一双帆布鞋,右耳上的黑色耳钉换成了银色的金属圆环。见她开门,白炎朝她眨眨眼,咧着嘴傻笑: “老板娘,我来赔罪了。” 姜乐瞧着他一脸不值钱的笑,说不上来为什么,刚才生出的那点庆幸又变成了心虚。她手往门框上一撑,身子将门遮住了大半,微微皱着眉问他:“赔什么罪?你翘班了?” 白炎嘴里啧了一声,将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举到她面前晃了晃: “第一,外面天都黑了,我今天值白班,这是正当下班时间。第二,我没想到今天买的那杯奶茶会造成你牙疼,痛定思痛,深感抱歉。据说生理盐水漱口能消炎镇痛,问了问张姐你家在哪,就给你送来了。” 说完,又将右手举起:“哦,对了,你中午没怎么吃饭,我还给你买了点粥,老年人的牙口都吃得下的。” 姜乐见他左手塑料袋,右手牛皮纸袋,两手将脸挡得严严实实的,正要开口道谢,身后屋里发出椅子和地板摩擦的轻响。 然后她便看见白炎猛地放下手,露出的脸上眼睛瞪圆了,先是看了看她接着又侧头往屋里头看。 周泽将椅子归放回原位,衬衫袖子已经放了下来,又回到了那副一丝不苟的疏离模样。两个男人的视线隔着一道门交汇,屋外的那个人眼神警惕而防备,屋里的人神色淡淡。 白炎将视线转回来问她,声音不似以往轻快:“男朋友?” 姜乐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想要解释。屋里的人却走了过来,姜乐偏头,看他不紧不慢地换好了鞋,将那双男士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门边,接着走到她身后站定,声音温润到毫无破绽: “你先招待客人,晚点我再打给你?” 姜乐机械地点了点头,只来得及微微让出点位置来,周泽便侧身从她身边走出门去,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近到呼吸可闻。他礼貌地对白炎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剩下姜乐与白炎大眼瞪大眼。 “男朋友?”白炎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哦,前任”姜乐压下心里那点古怪的感觉,几乎是欲盖弥彰地回答,

“正好你来了,我打算回店里一趟,你家不是正好在北边?顺路一起过去吧。” 她不欲在周泽的问题上过多解释。 大家都是成年人,姜乐自然感觉得出白炎对自己的殷勤。但她不喜欢将私人感情和工作掺杂在一起,目前也没有恋爱成家的打算,不必要在这些事上过多纠缠。对方不表明心意,自己自然也不会主动捅破窗户纸,毕竟还是同事,凡事总要留一线。 两人一路无话,临下车时,白炎才像鼓足了决心似地蹦出一句话来: “老板娘,只要有一丁点胜算,我这个人不害怕竞争的。” 姜乐先是一愣,接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劲头不错,把这劲头都放工作上就更好了。” 姜乐又在店里呆了一会儿,仿佛逃避什么事似的,一直忙到半夜才回家。站到家门口却傻眼了,口袋里空空如也,没带钥匙。 她这才想起来,以前自己都习惯性地将钥匙挂在家门的挂钩上,这样出门时一眼就能看见,就是为了防止忘带。而刚刚被周泽一搅合,她进门时就没拔钥匙,自然更想不起出门时钥匙被放在了哪里。 正犹豫时要不要叫开锁公司时,周泽的电话打来了。 “下班了?” “嗯。你怎么知道?” “打你们前台电话问的,说你走了有一会儿了。我算着路程和时间,这会儿你应该到家了?” “哦有事吗?”姜乐咬着手指,弯着腰沿着楼道寻找开锁的小广告。 “钥匙在你家门口的地毯下面。” “哦啊?” 姜乐站直了身,摸不着头脑:“你把钥匙放到那种刁钻的地方干什么?” “临走时忘了还你,回来时你已经出门了,本想给你送到店里去,公司突然有些事要忙。怕你回家时我还是忙得走不开,就把钥匙先放在那里了,抱歉。” 她从地毯下摸出钥匙,用手机的光照着开门,电话放了免提: “没事儿,本来就是我先忘了拔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吧,你先忙,忙完早点休息。” “好,你也是。” 正要挂电话时,周泽又喊了她一声: “姜乐。” “嗯?还有事儿吗?”她已经瘫进沙发里,整个人懒得没骨头,连声音都是倦的。 周泽似乎被她的语气逗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20万我收到了。我知道再把钱打给你,你也不会收下,反而又会生气。” 姜乐腹诽,确实是不会收,但她有那么爱生气? “所以,这20万连带你还给我的50万,我都存在一张卡里了,就当我这儿是你的银行,每个月的利息我都替你算着。” 姜乐眉头轻皱。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说好的是还钱,又说什么银行和利息?但似乎周泽也不打算多说,转移话题说了句:“我买了些东西放进你冰箱里了,早些休息,晚安。” 手机那头的人挂了电话,姜乐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周泽刚才说的话在脑子里绞着,她已经懒得去分辨其中的意思,最后只记得他说把什么东西放进了冰箱。 她扭头看着厨房角落里的金属方盒,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在好奇心驱使下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屋里没开灯,打开冰箱门后,里面的冷白光线便成了唯一的光源。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如今被塞满了东西,五颜六色的,有她爱喝的饮料,一些蔬菜,接着便是花花绿绿的水果。冷冻层里的颜色就单调许多,主要是鲜肉和海鲜。 冰箱侧面贴着张便利贴,流畅有力的字体写着: [抓紧吃,别放坏,浪费食物。] 黑色字体,祈使句,一如他那个人一样冷淡干脆。 本该是惹人厌烦的语气,姜乐却盯着冰箱里看了半天。 半晌,屋里才响起她轻轻的一声笑。 姜乐破天荒地没有逃掉晚自习。 通常到下午放学时,她不是去摆摊赚钱,便是去做家教了。 白天上课时,假如自己没什么其他的事,姜乐倒是会老老实实地在学校里呆着。但大多数时间里,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打游戏、看一些闲。 至于今天为什么没有逃掉晚自习?理由说起来,简单也复杂。 她今天刚刚从干洗店取回周泽的衣服。周泽给的袋子,虽算不上大众熟知的奢侈品牌,但姜乐总觉得有些高调,干脆将衣服叠起来扔进空空如也的包里,背进了学校。 <

> 但是一整天过去了,她却迟迟没能把衣服还给周泽。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确有些心虚和愧疚。 毕竟自己那天的确是态度嚣张地堵在人家门口,不依不饶地要见人家死去多年的亲爹。她是无意为之,但周泽未必会这么认为。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故意刁难人呢? 就这样在学校坐了一天,衣服还呆在包里,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碍眼。 她深知自己诸多毛病和缺点之一,便是不擅长示弱和道歉。 由于她总是不自觉地观察衣服的主人,姜乐今天才发现,周泽这个人有多受欢迎。 她和周泽同在高二一班,教室的座位却是一南一北——周泽坐在第一排,姜乐坐在最后一排,中间像隔着楚河汉界似的。 一班是按照排名让学生自己选座位,按理说姜乐具有优先选择座位的权力。但她巴不得离讲桌远一点,进门就把最后一排的位置给占了。其实压根没人会跟她抢,一班都是好学生,除了她,谁不想靠前坐呢。 从教室角落往前看,只能看到周泽挺直的后背。 他好像非常坐得住,除了偶尔起身活动身体,有时连课间都坐在座位上,头微垂着做题。但姜乐观察得仔细,她发现在老师上课时,周泽也只是偶尔抬起头,微微偏过的光洁侧脸上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神情。 这种表情姜乐很熟悉,那是一种对正发生的一切感到无趣和倦怠的表情。 下课时,总有其它班的女生结伴路过窗边,看似只是不经意地往窗户里一瞟,看见周泽安安静静地做题,女生扭头红了脸,捂住心口和同伴小声交谈。 教室外春心萌动,教室里的那人恍若未闻,连眼皮都不曾掀一下。 偶尔也有同班同学鼓起勇气前来问题,周泽倒是会赏脸地抬起头看一眼,有时认真讲解,有时将人打发回去。 课间时,姜乐从他桌前经过,正好听到他声音淡淡地对问题的女生说:“这题很简单,你回去翻一下答案吧,自己推演过后印象会更深。” 姜乐瞥一眼女生涨红的脸,心里“啧”了一声,感叹周泽真是个钢铁直男。 人家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这装傻充愣打太极。 正在心里笑话着他,猛不丁地,周泽抬起眼与她对视。 姜乐看乐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正好撞进那人墨黑的眼睛里,心里一颤,连忙换上一个假笑,挤着眼挥了挥手权当打招呼,一溜烟地跑了。 找他问题的女生抬起头,只看见周泽看着教室外面,一向冷淡的脸上竟然带着淡淡笑意。她怔愣地顺着周泽的目光往外看,却只瞧见隔壁班的男生在走廊上追逐打闹。 女生不解地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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