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竹声抬头,林遇雪回头,看见一个捧着相机的年轻女孩儿。 那女孩儿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干脆利落地走过来讲,“不好意思,我刚刚拍了两张你们的照片,感觉很好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留着吗?” 申城街拍很多,但大都在潮人出没的地方,林遇雪还是第一次碰见拍自己的,下意识要拒绝,闻竹声却说,“我们能看看吗?” 女孩立即调出照片,站在林遇雪身侧,伸出相机称赞道,“两位很般配,氛围很好。” 两人双双低头看去,镜头里,高大茂盛的梧桐郁郁葱葱,淡黄色围墙下,沉静的白裙女孩抿着唇,一脸严肃地在前,身后是左手插兜白衣黑裤,挂着微笑注视女孩的男人。 那笑容,任谁看都觉得……宠溺。 林遇雪看清的瞬间脸便烧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在身后是这副样子,以为他还在不满意呢…… 闻竹声站在她身后低头盯着屏幕,照得很好,他很满意,没有删掉的必要,不过还是要问问她的意见。 他低头看向露着洁白脖颈的女孩,这才发现,她后颈跟抹了胭脂似的,红了一大片。 林遇雪强装镇定地抬头,闻竹声也跟着让了让,那女孩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像青春电影?” 没人接茬,女孩看林遇雪有些脸红,想起刚刚看到两人对峙后她转身就走的样子,又跟闻竹声讲,“帅哥快哄哄你女朋友,人家生气啦!” …… 林遇雪脸色更红,刚想解释。 闻竹声:“你生气了?” 林遇雪:“没有。” 女孩立即满怀期待地问,“所以我可以留着吗?” 闻竹声下巴扬了扬,对女孩讲,“问她。” 林遇雪对上女孩征求的视线,回头看了闻竹声一眼,他双手插兜一副随她定的样子。 她支支吾吾,最终说,“还是别了吧……” “那太可惜了,”这女孩当真落落大方,不屈不挠,又提议,“不然这样,我不发表,只自己珍藏,也发你们一份做纪念,可以吗?” 这种保证并不十分靠谱,但对方礼貌询问,又一再让步,林遇雪已经不忍心拒绝。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闻竹声,他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在对上林遇雪询问的眼光时讲,“随你。” 于是她点点头,“那好吧。” 对方大喜,加了林遇雪微信,又问他们怎么称呼。 闻竹声怕林遇雪傻乎乎说真名,立即说,“她叫小雪。” 正要张嘴的林遇雪愣在原地。 其实这么叫她的人很多,但是,但是他叫就好奇怪…… 于是她不甘示弱,非常幼稚且出人意料地讲, “他叫声声。” 闻竹声想起席间母亲不经意的称呼,当时还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呢,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某人,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 那女孩还在问,“哪个声?” “声音的声。”林遇雪回道。 那女孩在手机上备注着,一边讲,“好的,谢谢啦,两位好甜,祝99噢。” “不是,我们其实……” “谢谢,麻烦不要外发。” 林遇雪话没说出口就被闻竹声打断,那女孩欣然答应,举起相机又走了。 他们呆站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林遇雪回忆着刚刚那张照片,竟然隐隐生出了期待。 不过她又想起来,“她好像误会我们了。” “嗯。”他还是这样不咸不淡地应着。 林遇雪真的有点生气了,故意问,“你怎么不解释?” 闻竹声四平八稳,“跟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干什么?注意保护隐私。” …… 竟然无法反驳。 她气自己落了下风,胆子也大了起来,故意叫他。 “声声!” 闻竹声立刻定在原地,脸色堪比当众被人扒了上衣。 “你还没完了?” 林遇雪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觉得比平时道貌岸然的精英范儿有意思多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这名字挺好听的呀,气什么。”她简直可以称作幸灾乐祸。 闻竹声又抬起脚步,威胁人,“你这样我以后叫你小雪了。” “叫呗,”林遇雪压根无所谓,“小雪又没什么,遍地都是。”

她快乐得边走边转了一下,“还是我们声声好听啊,清新脱俗。” 闻竹声全名警告,“林遇雪,谁给你的胆子?” 嘴上凶巴巴,眼睛也盯着雀跃的姑娘一刻不放松。 “大概是……阿姨?她叫我带声声玩儿,还叫我去陪她。” 闻竹声突然不接话了。 林遇雪想到他对他母亲的忌讳,又想到姐姐的殷勤,立时像被凉水浇了个半醒。 得意忘形,言多必失。 好在这条路也到了尽头,闻竹声直接问,“这边有一家美术馆,一家艺术馆,一家博物馆,一家咖啡馆,请问小雪要去哪家?” 申城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超一线城市,最不缺琳琅满目的消遣活动,下里巴人不一定能轻易找到,阳春白雪却满地都是,整座城市最大的标签就是——精致,艺,时髦。 林遇雪一个每天几乎不打扮就出门挤地铁,周末只爱宅家的人,注定既不在时尚的行列,也不在追求时尚的行列。 她就纯纯一朴实无华打工人。 可即便这样,她的生活跟以前在小城市的银行比,还是在时髦方面跨出了一大步。 比如,她也习惯了每天早晨一杯美式,虽然是公司咖啡机免费的;也会中午跟同事吃昂贵精致的沙拉,以前觉得冤种且难吃的东西,现在反而觉得清爽健康;老家十几二十块的理发店消费也被带着升级为商场光鲜高级的工作室,虽然剪的还是最基础价位;朋友圈也不再单纯是粗糙的家长里短,遍布精致的摆拍——展览,演出,旅游,野餐,豪华餐厅,高端体育活动。 人是会被环境改变的,这是她耳濡目染的证明。 于是在闻竹声抛出的一系列选项里,她挑出了最高级的那个 ——艺术馆。 时常在朋友圈看到有人发各种展览,却从未参透展览的内核和欣赏点是什么。艺术馆是一个让土鳖望而生畏的地方,但闻竹声光站在那里就有种很懂艺术的感觉,跟他一起去不至于太心虚。 闻竹声对她的选择没有意外,就像她选择去咖啡馆一样,或许在他眼里,年轻女孩就是爱逛这些艺的地方。 艺术馆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闻竹声路上还很体贴地在精致的路边小店买了两杯咖啡。 不愧是艺术圣地,光是建筑外观就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高冷且难懂,但门口那菜市场般乌泱乌泱的人群立刻又将她打回现实。 刚刚那条清幽安稳的小路,彷佛是个一闪而过的梦。 幸而人多但进场很快,二十分钟不到,他们就顺利入场。 里面空间极大,划分了好几层,每一层都冷酷似钢筋水泥,宽阔到带着回声。 人群熙攘,林遇雪感觉自己几乎分不清方向,半点看不出哪里艺术,但又感觉处处艺术。 因为处处都不理解。 她想象中的艺术馆是博物馆那种陈列玻璃罩着的昂贵艺术品的冰冷中透着高贵的安静场所,但这里显然接地气很多。 换一个说法是,先锋很多。 闻竹声倒很淡定,显然不是第一次过来,熟门熟路带着林遇雪参观。 整个一层被错落的挡板隔成数个曲折的空间,布置不同的主题,有的墙上挂着五彩斑斓的画;有的是单纯的字,密密麻麻或是三三两两;有的是各种堆砌或散乱的装置;有的从天而降,挂在那里,靠地上画的一个圈阻隔观众的脚步。 林遇雪走马观花地逛了会儿,草率程度跟赶大集差不多。 闻竹声问,“感觉怎么样?” 她老老实实讲,“感觉我是个艺术的门外汉。” 闻竹声轻笑,比她还不留情面,“这里大概都是,看个热闹。” 也是,她没太执着于看不看得懂,哪里新鲜哪里就多凑会儿热闹。 又走到一处写满字的白色牌匾处,这里内凹进去,像一个独立的小房间,一览无余几块白板,林遇雪下意识退出,眼光一扫,却在角落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其实也不太熟悉,只看过一次。 是一个外国人的名字,dris ite。 此名字显然不是彼名字,下面简介里写着是个年近60的英国艺术家,但林遇雪却下意识念出了声。 身旁漫不经心的男人听到熟悉的名字,刹时定在原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嘈杂的展览馆里顿时有一隅心照不宣的沉默。 狭小的空间空气彷佛停滞。 过了会儿,有家长带着孩子过来,三

四个人往里面挤,两人复又动身,让开出口。 逛完一楼,又去了二楼,这里设置很多影音室,光线也就比楼下暗淡许多,他们没仔仔细细听,彷佛有谁急着草草逛完。 楼上还有一层,没有人发表意见,于是又随着大流顺着楼梯上去,却比一二楼都小得多,有一些售卖周边的商店和露天咖啡厅。 他们已经喝过咖啡,此刻也没必要再去。 两人倒是默契,都百无聊赖地凭栏眺望楼下人流如织的大厅,像闷热潮湿的阴雨天前忙忙碌碌的一锅蚂蚁,有股让人喘不过气的烦躁。 闻竹声没问她还要去哪,似乎在放空,林遇雪的视线也在沉默中逐渐虚无。 “dris是谁?” 喧嚣声又近又远,她面对着虚空问道,不知道闻竹声有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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