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她抓起来!”派人抓住牧禾的正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冉家的新妇谢婉莹,此时的她暴跳如雷,唇角颤抖,眼中迸射出火般的亮光,听到命令的侍卫唰唰几声从两侧跳出,不由分说便打算上去按住牧禾。 温有言也不是吃素的,起身挡在牧禾身前质问:“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人?” “还需要什么证据?那蝎子就是从她那里爬出来的!还想抵赖么?”冉菁菁恶狠狠地伸手指着牧禾。 温有言反问:“敢问,女公子是看见牧禾将蝎子放在了你身上?还是她亲口告诉女公子那是她的蝎子?” 冉菁菁不敢承认自己失手把孩子扔了出去,只能借机抵赖在牧禾身上,于是仰起下巴阴阳怪气道:“她自然不会亲口告诉我!可她就是要加害于我侄儿,定是看我们冉家人丁兴旺便起了歹心!” 这也未免太牵强了吧!牧禾嗤笑,难不成因为自己家中没个男儿,看到谁家有都会心生不满?无聊到把人家的男孩子全部加害一番? “女公子这臆想症是天生的吗?”牧禾嘲笑道。 “你说什么!? ” “按女公子的逻辑,若是我拿来的蝎子,定要藏匿在装蝎子的罐子中,女公子可见我手中有此等罐子?再说,若是我起了歹心,为什么还要出手相救?” 冉菁菁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可怜巴巴地望向谢婉莹求救。 谢婉莹趾高气昂地随手一挥,命令道:“多说无用!来人!搜她的身!” 江有言马上伸手阻拦:“谁敢?!女公子乃牧太傅的独女,冰清玉洁,岂是你们能碰的?!” 冉菁菁呵呵两声,讽刺道:“这事与江公子无关!公子何必出来多管闲事?再说牧禾自小便飞扬跋扈,粗鄙无礼,她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呢!” 栾蒙见江有言势单力薄,便上前一步娓娓道:“且慢!我倒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把冉府上下排查一下,这蝎子喜欢潮湿地方,最喜欢栖息在墙缝地板之中的阴暗处,近日来本就潮湿阴冷,蝎子自然行动活跃,而且它们喜好群居,更喜欢结伴出行…” 话还没讲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们纷纷慌张地向四处张望,甚至越来越多的人借口家中有事,慌忙逃走。 谢婉莹看着向往涌走的人群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随着粗气一鼓一张,她用胳膊肘使劲撞了一下身边的谢立农,满脸怨气。 谢立农看上去有些唯唯诺诺,此时被谢婉莹驾着,不好不表态,于是硬撑着道:“女公子,这事本也与你无关,你又何苦…” 栾蒙打断道:“我与牧禾妹妹结伴而行,怎能说与我无关?难道你觉得我们是同…” “不敢不敢!栾将军乃国之栋梁,为了国家赴汤蹈火的忠臣,女公子怎么可能…” 谢婉莹使劲踩了一脚谢立农,嫌弃他帮不上忙还添乱,于是迫不得已道:“罢了!我这便唤医官前来查看,若我的孩儿有什么闪失,再找你们算账!” 出了冉府,江有言担心还有什么不测,便让牧禾上了自己的马车,与栾蒙一起护送她回府。 路上,牧禾沉思默想,总觉得这事是明摆着冲她来的,没被当好人也就算了,还无缘无故被泼了一身屎,幸好江有言与栾蒙出手相救,不然她很有能要被扣在冉府审问了,牧禾对着栾蒙和江有言伸手作揖:“多谢江公子,多谢子梦姐姐!” 栾蒙握住牧禾的手道:“妹妹不必如此见外,你是被冤枉的,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江有言疑虑道:“这蝎子着实来的蹊跷!” “公子说的是!我也觉得奇怪!多数生活在中原地带的蝎子通常身型较短,呈褐色,可这只蝎子身长体黑,还比一般蝎子多两足,源于长江以南的地区,如此看来,定是有人事先安排好了的!牧禾妹妹,你可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牧禾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蝎子是毒物,一般人是不敢徒手拿的,它若是早爬到冉菁菁的身上,怕是不用等太久就已经被蜇伤了!可偏偏和我说话时…对了!” “什么?”栾蒙和江有言异口同声道。 “冉菁菁与我说话时,确实曾有一个婢女在身边稍作停留!” “妹妹可记得她的长相?” 牧禾皱眉,轻轻摇头。 江有言问:“若是冉家所为,此举未免太过冒险,若不是,你又和谁有过嫌隙?” 牧禾不知如何作答,自她来以后,也就叶咏仪三天两头找她麻烦,要么冉菁菁去牧府告个状,之前?她也不知道啊!小女子闹闹也就罢了,可这波操作直接是把人往死里整啊!莫不是入宫那次?牧禾暗暗打了个冷颤。 眼瞧着马车到了牧府门
口,江有言道:“冉家怕是不会为此善罢甘休,接下来的几日可能会比较辛苦!” “妹妹如若不嫌弃,不然去栾府躲躲!” 牧禾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她好,担心冉家过来找麻烦,牧老爹也要为此责罚她,但她心中无愧,何必躲躲藏藏,便道:“不劳烦姐姐了,只是这么看来,明日我不能陪姐姐了!” “无妨,妹妹照顾好自己!” “要有什么需要的,便告诉我…还有…子梦。”江有言看着牧禾,声音越说越小。 栾蒙的脸颊升起笑意,牧禾却是一时跑了神,她扯着笑点点头,与两人告别,便掀开帘子走下去。 车外,一阵寒风朝着牧禾袭来,空气中膨胀着寒气,冰凉刺骨,她将身体缩了缩,拉紧大氅的领子,逆着风朝牧府大门走过去。 后来的几天,府内异常安静。牧孝德得知了冉府发生的事,简单盘问了几句,便知此事与牧禾无关,他清楚的记得,即便牧禾再任性,但从小是最怕这些昆虫的,连一只蝴蝶都不敢碰的人,又哪来的胆量去动蝎子?只是冉菁菁三番五次的刁难牧禾,牧孝德不得不防,可太傅一职名声好听,却没有实权,想要暗查此事,还要借助江仲的帮衬。 于此同时,都城内出现许多流言,有人说冉家的长子长孙定是出生时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邪灵之物,才不哭不闹,有人说是百日宴上受了惊吓,因此气弱体虚无法发声,还有人说孩子本就是个傻子,反应迟钝,智力低下。冉家为此特意在府中请了高僧做法,消灾免祸。朝堂之下,冉长史更是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对牧孝德百般刁难,甚至言语挑唆。 牧禾见牧孝德连续几日都没上朝,便觉得奇怪,打听后才得知匈奴打算议和,朝堂之上不少人都推举牧孝德亲自前往和谈,皇上便借养精蓄锐之说,明升暗降,命牧孝德在家等候差遣。掐指一算,定是谢婉莹在皇后面前告了御状,可又没有证据说明牧禾是幕后主使,便要借此惩戒牧家。牧禾心中愧疚,受她的牵连,家人都要跟着躺枪,万恶的旧社会里既能让人直飞上天,又会一秒坠落万丈,血亲的绑定关系既可以让一个群体变成一个更大的群体,也可以让一个群体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知道如何帮牧老爹,所以只能选择老老实实的在家蹲守着。 又过了几日,牧孝德开始频繁出入皇宫,整日都风尘仆仆,步履匆匆,晚膳时也是蹙着眉千端万绪,渊思寂虑。 牧禾坐在食案前,咬了一口手中的胡饼,端视着牧老爹的愁容道:“阿父可有心事?” 牧孝德扒拉着碗中的青菜,食不知味,半天没有回答,拂荛轻声细语道:“大人!晓晓在问您话呢!” 牧孝德啊了一声,又哦哦了两声,看着牧禾手中的胡饼慢慢道:“今日的胡饼多加了不少芝麻,嚼起来格外香!” 牧禾皱皱眉道:“阿父!听说皇上派你去边关和谈?” 牧孝德端起酒盏,在唇边稍作停留,然后小啜一口点点头。 “朝廷那么多官员,为什么非要派阿父呢?”牧禾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牧孝德看着忿忿不平的牧禾,安慰道:“能者多劳!皇上命阿父去和谈,说明赏识阿父,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父,我听子梦姐姐说,匈奴人各个彪悍蛮横,生猛无礼,光靠三寸…我是说能说会道,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怎么?看不起你阿父啊!?” 何止看不起,这分明就是以卵击石,万一和谈时匈奴人一言不合便一锤子抡过来,牧老爹可就一命呜呼了!她正义道:“阿父!这不是闹着玩的!你不善武功,只身前往太危险了!” “阿父不是一人,皇上已特地派遣了亲兵护卫!” “可是就不能派个身强力壮的吗?” “此次和谈事关重大,匈奴单于看上去是臣服于皇上,事实上是想借助皇上的威严震慑几个边远的部落,自打上次栾大将军击退了入侵的匈奴,匈奴几个周边原本就不甘被统治的部落首领便纷纷躁动不停,匈奴单于打算以和谈巩固自己的势力,因此,借此良机,若是谈的好,便能加强对边境的控制力,有利于稳定边疆!” “可是…”牧禾听得出,牧孝德只说了好的一面,可不好的呢? “好啦!莫要再说了!拂荛已经给阿父收拾好了行囊,明日便会启程!”牧孝德语气加重打断牧禾,抬手将酒盏中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酒盏啪的一声落在食案上,敬雨轩内顿时鸦雀无声。 牧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忽然起身大声道:“晓晓就是不懂!阿父明明知道此次和谈凶多吉少,还要一意孤行!难道阿父就可以置家人的担心于不管不顾吗?!”一气之下,牧禾哭着跑了出去。 “大人…晓晓
她…”拂荛起身想要劝阻牧禾,却被牧孝德伸手拦住。 “随她去吧!”牧孝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同时一股心酸涌上心头,他又何尝不知此次和谈的危险,但身背重责,定当为君主效忠为先,哪里还有更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