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落下,房内竟比方才还要静上几分。 只剩下暖炉里着的炭火时不时发出脆响的哔剥声。 钟毓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岑鸢的背影,生怕错过了他的什么动静。 自打她方才说完那句话后,岑鸢就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好似自己不是疑问而是确定的话根本没有撼动他一分一毫。 可只有岑鸢自己心里清楚,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翻涌着多么大的惊涛骇浪。 自从前日钟毓点出自己与岑一岑二并不是简单的罪臣与看守官差的关系之后,他便不再遮遮掩掩。 虽然早已猜到钟毓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来连山的目的不纯,可让岑鸢丝毫没有想到的是,钟毓竟能从这几日的一点一滴中想到此番流放的原因并不是降罪于自己,而是他与皇帝另有谋算。 那钟延川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 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在他脸上,竟将那张丰神俊朗的脸衬出几分煞气来。 岑鸢按了按心底翻滚着的思绪,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在钟毓的身上。 “你又是如何得知?” 见岑鸢终于有了反应,钟毓微不可察地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将卿云方才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紧了紧,随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太傅大人,”钟毓一步一步走至岑鸢面前,微微仰头看向他,“二月初七那日,是我见你的第一面。” “因为在那之前,我只从丫鬟小厮的口中听到过你的名头。” “与大人成亲之前,我久居尚府。” 看到岑鸢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钟毓眼神没有半分躲闪,直直回望过去:“因为是外室私生,钟延川从未允过我踏出府门半步。” “所以在我心里,当朝的太傅大人向来都是他人口中那位惊才绝艳的肱骨重臣。” 就在她不假思索说出尚大人名字的时候,钟毓眼尖地捕捉到岑鸢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她话音一顿,心下却了然。 方才她醒来之后,便在心里一一捋着剧情。 可捋着捋着,她忽然就发现了不对劲,一桩被自己一直遗漏了的事情忽然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在丞相上奏弹劾岑鸢之前,他一直都是满京城的世家小姐争相想要嫁过去的良婿。 皇帝数次想要为他赐婚,可都被岑鸢的一句无心儿女长情给堵了回去。 既然拒绝过那么多次,又怎会偏偏妥协于尚大人之女呢? 倘若不是二人两情相悦 想到那日自己一穿过来就面临的替嫁现场,钟毓想也不想就否了这个猜测。 既然不是两情相悦,那便只剩下有所图谋了。 现下看来,岑鸢一反常态同意皇帝赐婚的原因必然不可能是因为钟鎏的穷追猛打。 太傅大人与皇帝心中的算盘,想必是打在了钟延川的身上。 可如此明显的阳谋,她不相信那位尚大人的心里不清楚。 虽然皇帝之意,下官不能不从。 可尚大人如此平静地接过赐婚圣旨,这让钟毓不得不怀疑,钟延川也有算盘打在太傅身上。 再加上岑鸢被降罪之后,得知嫡女拒绝嫁给岑鸢时,钟延川非但没有请奏退婚,反倒是让原主替姐出嫁。 此举更是坐实了她的怀疑—— 钟延川也想在岑鸢身边安插一位自己人。 “那日你问我为何要顶撞杨公公,现在我将实话说与你,”钟毓的视线越过岑鸢,落在他身后微微摇曳的烛火上,口中却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因为在出嫁之前,钟延川嘱咐我的时候,我便猜到了你与陛下或许另有谋划。” 既然他们二人互相谋算,将原主也算了进去。 那自己不妨再添一把火,然后独善其身坐看虎斗,不是更有意思? 她眼里闪过一丝讥诮,随即挪回目光看向岑鸢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他要我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钟家的人,要我在你身边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做一颗——” “钟家安插在太傅大人身边的棋子。” 话音落下,岑鸢周身的气息猛地一沉。 “既然你已猜到此番前往峮州并不是流放,”他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冰冷,“那你为何不告诉给钟延川,反而将他的话说与我听?” “因为大人你对我好啊。” 钟毓面上忽然扬起一道有些不谙世事的笑容,像是没有注意到岑鸢此

刻有些变化的面色似的,她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当年母亲为进尚府当夫人,便用我威胁了钟家。” “可她从未想过,作为私生女的我在钟家过得有多艰难。” “虽然我母亲待我如此,可我依旧记得她说过的一句话,”钟毓脸上的笑容随着说出口的话一寸寸消失,“他人以寒刃待我,我又何须笑脸相迎。” “从我踏进钟家门开始,钟延川从未如同旁人父亲那般给过我哪怕半点的疼爱。” “只是一位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我又为何要听他的话?” “可你便不同了,”钟毓装似羞怯,随即微微低下了头,“我染了风寒你便寻医问药,脸上沾了血也是你亲自为我擦净。” “就连方才我被烧得有些神志不清,站在窗边胡言乱语,也是你为我披上衣服,还替我穿了鞋。” “甚至连岑一岑二也对我十分尽心。” 直到敛净了眼里的算计,她这才缓缓抬头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你我相处的这短短五六日,得到的好是我在尚府十几年也未曾感受过的。” “既已嫁作太傅之妻,我又何必记着钟延川的话?” “你” “我不想再过钟家那样精于算计的日子了,”岑鸢刚要开口,钟毓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眸光微闪,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大胆,“我今日下定决心向大人坦白,只因有一事相求于大人。” “何事?” “只求大人看在我今日以诚相待的份上,如若日后遇险,能护我一命。” 岑鸢闻言,目光沉沉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久到钟毓险些都要以为他识破自己的小心思了,才听到眼前之人缓缓开了口。 “好。” - 翌日,钟毓再次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 许是昨夜睡前结了自己的一桩要命心事,今日醒来感觉脑袋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全身上下松快了不少。 想起岑鸢最后落下的那句“好”,钟毓不禁有些激动。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两腿一夹卷过身上的被子便在床上打起了滚。 直到自己后背忽然撞上了一堵硬邦邦却有些温热的“墙”,钟毓这才愣了愣——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床只有一面靠墙吧? 她目光盯着眼前那堵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墙,浑身一激灵。 随后一段先前不知被自己丢到哪个犄角旮瘩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昨夜在自己单方面与岑鸢推心置腹谈完话之后,她便寻了个头痛的借口回床睡觉。 结果刚贴上枕头没躺多久,浓浓的睡意便袭上心头。 钟毓后来只记得好像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耳边才隐隐约约传来关上门的喀哒声。 再后来 再后来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昨晚岑鸢出去之后又重新回来了吗? 那自己凌乱的睡姿岂不是全被他看到了?! 就在钟毓祈祷身后的人此时还没醒,打算悄摸挪开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并不算大的声音:“你” 钟毓瞬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弹开,慌乱之中只觉自己的脚好像踹到了什么东西。 可她顾不得多想,双手用力裹紧被子贴近眼前那堵真正的墙。 “你你什么时候睡到我身边的?!”钟毓背对着岑鸢口不择言,“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感受着方才被人猛踹了一脚,此刻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腿骨,岑鸢将方才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醒了”咽了回去。 连带着将昨夜自己回来后发现她睡得十分沉,不是没有叫而是叫不醒的解释也一同咽回肚子。 想到那人昨夜歪七扭八的睡姿,以及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盖过几刻的 岑鸢扭头看了一眼全被钟毓卷走的被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罢了。 他坐起身,伸手拿过放在床边的衣服,穿好之后便下了床。 “醒来便起罢,方才卿云已唤过一次了。” 钟毓将头埋在被子里没有反应,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这才用被子捂着嘴无声地尖叫。 现实的那辈子再加上原主这辈子,她是头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 怎么刚醒就把人家给踹了啊啊啊啊啊啊! <

r> 直到她在床上接连滚了好几圈,内心的不自在这才渐渐消退了。 钟毓伸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感受到温度降了下去之后才从床上坐起身。 她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事,一边面无表情地穿上衣服然后下床。 不就是撞到了人家然后又踹了一脚吗? 钟毓大步走至门前,然后一把将门拉开。 大不了让他撞回来再踹一脚不就行了! 看着门外晴朗的天色,钟毓忽然就想开了。 可不等她跨出房门,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想笑又不敢笑的哼哧声。 钟毓扭头,就见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外的岑二正被面无表情的岑一用力捂住嘴,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而他们二人的目光,此时却都看着自己的头顶。 刚想挪开视线的钟毓动作忽然一顿。 自己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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