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胥道:“没有,许是镇子里出了什么事,波及到了这里。”
江濯说:“如此轻易,反让人生疑。”
两个人就这样进了小胜镇。一入镇,空气里就有股浓重的血腥味,周围湿湿黏黏的,仿佛刚刚下过雨。
江濯又问:“有人吗?”
洛胥扫了眼脚下:“有一些。”
江濯正打算问问是什么样的人,就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在匆匆靠近。几个眨眼间,鬼师就到了前方。
那独自走出黑暗的鬼师大步流星:“怎么回事?!”
江濯刚要回答,那鬼师就猛地止住脚步,像是吃了一惊:“这……这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是你杀的?!你在练傀?你是谁?”
他的问题连珠炮似的一个接一个,江濯也是一愣,暗道:什么死了这么多人?路上有死人?我怎么不知道!
正疑惑间,那鬼师又靠近了几步,居然越过江濯,直接对洛胥说:“你是哪个队列的?鬼长是谁?立刻如实招来!”
江濯转身:“我……”
他身体才动,那鬼师就吓了一跳,摁着刀柄连退数步,斥道:“我问你话,是例行公事,你操傀做什么?快快停下!”
他居然认反了,把江濯当成了傀儡!
洛胥低笑:“嗯,我在练我的傀。”
他懒得解释,默认这一地的死人都是自己做的。然而更吊诡的是,那鬼师听了,竟然不以为奇,语气反倒软了许多:“你既然敢承认,也是个真汉子,不过他们得罪你了吗?”
洛胥道:“算是吧。”
那鬼师重新走近:“他们也倒霉,非得在这个时候得罪你,殊不知这几日镇上乱得很,大伙儿都借着中邪的名头乱杀……兄弟,你既能杀这么多人,修为想必很高,我不与你为难,咱们交个朋友好吗?”
洛胥说:“朋友?你要跟我交朋友?”
那鬼师道:“正是,我一见你这样的能人,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是哪一队的鬼师?跟着景大人的吗?哦,你这傀……你这傀很不错,活的似的!”
他说着,还要上手。电光石火间,只听“啪、啪”的两声,有东西先后掉在了地上,那鬼师顿时惨叫起来。
洛胥置若罔闻:“我说了,这是‘我的’。况且他没许你碰,你也敢伸手?”
江濯瞧不见,那鬼师的手只是抬了一下,便齐腕断掉了!因天很黑,周围只有几个火把照明,洛胥半身笼在阴影里,愈发地有压迫感。
那鬼师吃了亏,却不敢发怒,而是强忍着疼痛:“得……得罪了!是我冒犯,还请你不要生气!”
见鬼了。江濯心想:这鬼师怎么如此客气?
洛胥说:“血不要溅上来。”
那鬼师踉跄后退,突然像开了窍:“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不不,您!您到镇中,小的竟一点消息也没收到。东门那几个蠢物早上还来禀报,说大人您刚出灷娏山……不想来得如此之快!小的、小的……”
他“扑通”跪倒,把头磕得“砰砰”响,十分惶恐:“小的竟然作弄到大人跟前,还请大人赎罪!”
听到这里,江濯已经可以确定,他必是认错人了!
洛胥的眉眼掩在暗处,从容不迫:“你怎么就认得是我。”
那鬼师垂着血流如注的手腕,浑身发抖:“大人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又待人……待人如此亲和,是远近闻名的大鬼圣。”
他也算硬气,断了手还能说出“亲和”两个字。
江濯头微转,被这句话惊动了。
天下皆知,天命司里只有十二个人能被称为“鬼圣”,而这十二人每个都有通天之能。十年前,神埋之地异象频出,疑是太清躁动,为镇封印,悬复大帝召集六大稷官和十二鬼圣一起守封,才使异象消散——这些年,他们时时刻刻都守在神埋之地的雪原上,不敢轻易离开半步,因此世间极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容。
江濯越发心惊:小胜镇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让天命司派出一位鬼圣!
那鬼师没听到后续,唯恐洛胥不快,伏在地上绞尽脑汁:“早听闻大人要来,只是近日、近日镇中有邪祟作乱,好些兄弟着了魔,开始自相残杀……所以小的适才一见到这……这满地的尸体,还以为又是……”
他为了讨好大人,极力推脱,好似刚刚准备随波逐流的人不是他。
江濯却心想:难怪这里没有鬼师把守,原来是全死了。只是奇怪,我们刚刚就在附近,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听见?
洛胥问:“这里只有你在巡视?”
那鬼师听得此话,打了个寒颤,以为他要灭口,忙说:“回禀大人,小的是个鬼长,手底下还有十来个兄弟,都在街角那头待命,您……您饶我一命!”
他因为求饶,身子几乎要贴着地面。正发抖时,眼睛不知瞟见了什么,紧接着大叫一声:“啊!”
仿佛是回应这一声,周围的火把骤然熄灭了。昏暗中,江濯听见无数“簌簌”的摩擦声,像是蛇群出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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