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拔锋”破空而出,直击景禹的胸口——被黑雾挡住了!然而这一下力道极其凶猛,纵使有黑雾阻拦,也让景禹面色一白,险些呛血。
江濯剑锋一甩:“你伤在胸口,是因为永元仙师的‘突甲’对吗?”
景禹道:“是又如何?凭你还杀不了我。”
江濯没有接话,帘子惊飞,他又使业火剑逼退景禹。景禹叫不出差臣,便叫别的:“月镜!”
这道诀很奇,颇似替身咒,只是景禹的身体没变成木头,而是和江濯顷刻间换了位置。他反持短刃,划破江濯的侧颈——
“嘭!”
江濯回剑格挡,刃锋冰凉,虽然划得很浅,却还是让他流了血。
景禹说:“你敢独上怜峰,胆子倒是很大。怎么,你想替李永元报仇?”
江濯道:“令行!”
短刃当即划了个空!景禹啧一声,丢掉短刃,骂道:“好棘手的小孽畜!”
江濯利用消灵咒,让每个令行闪移的距离都很短,导致他每次消失,都能隐在帘子背后,反使景禹应对仓促。但这里毕竟是景禹的地盘,他略施一咒,门窗上的消灵咒便如同融化一般,全部掉落了。
不仅如此,消灵咒一除,四下门窗顿破。只听轰隆一声响,雨水像断了绳的珠玉,被风卷入室内,“噼啪”地砸在他们二人的身上、脸上!
景禹没了牵制,周身黑雾旋即变浓。他并两指,令道:“消迹!”
黑雾倏地涌冲向江濯,大有把他消杀抹迹的意思。可是江濯一边后退,一边又喊了“泰风”。四面的帘子立时腾飞起来,铺盖在景禹身上,挡住景禹的视野。
“雕虫小技,”景禹一把拽开帘子,“差——”
江濯说:“喧罪!”
尖锐的刺鸣扎在景禹耳中,打断了他的施咒。凡是高手过招,最怕这一时半刻的停顿,电光石火间,不惊剑再使“拔锋”,狠狠划在景禹的左肩。
景禹猛退一步,终于正色起来,正欲念诀,却再度被打断!他沉下脸,身形顿化为雾,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屋外。谁知江濯早有预料,不仅紧随其后,还道了句“破嚣”。
天空轰隆隆一阵响,雷光旋即劈下!可惜仍慢了一步,景禹已化作黑雾,重现到了江濯身后。他劈出一掌,正打中江濯,然而这一掌拍得正合江濯的意,但听一声“顿陷”,两个人的身形登时一矮,都陷了下去!
麻烦!
景禹要退,可他离江濯太近,见寒光一瞬,不惊剑已刺到眼前。他暗暗吃惊,心道半月不见,这婆娑门徒的剑竟比上次快了许多倍!但黑雾调转及时,又将此剑拦了下来。
江濯的斗笠被风吹飞,露出琥珀瞳来。暴雨冲刷在脸上,他提腕转回不惊剑,没有回头,使一个令行回到地面,因为景禹再次化雾到了另处。
景禹淋了雨,不知为何,生出些许不详的预感:“小友,你今夜话很少,是还没有想好遗言吗?”
江濯的剑锋淌雨,忽然露出一点笑
。这笑不似平常,有些阴郁:“不是,我是在想,等下究竟是该先割你的舌头,还是该割你的头。”
景禹闷声笑起来,像是听见了极好笑的事:“就凭你?你忘了,半月前,你是怎么……”
江濯已经动了,不惊剑在雨间划出业火,如同暗夜中的流光。他压到景禹面前,以一式“无归”削向景禹的喉咙。这一剑很快,快到景禹都吃了一惊。
婆娑门徒极少用无归,这是业火剑最后一式,通常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全然没有防守。因为它要不顾生死,还要贯彻杀意!
杀!
江濯今夜已下暗誓,定要景禹血债血偿!
剑锋破开皮肉,景禹的头当即落地。可他身形一散,又在咫尺重组。他击出一掌,打中江濯,接着伸出手指,夹住不惊剑,冷声说:“这把剑很可惜,你带不走了!”
他已察觉出江濯的危险,须得先断了江濯的剑才行!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响,剑身铭骤然失色,那北鹭冰钢锻造出的好剑,就这样断开了!
景禹道:“我早说了,光凭你,如何能杀我!”
可他忘了一件事,江濯还有把剑,一把他本不该碰的剑。
只见紫光一亮,瓢泼大雨中,是江濯微红的双目,他飞速念咒:“惊川!”
电龙虬曲在苍穹,厉雷滚滚,在咒成的那一刻,轰
然砸下来!这还没有完,江濯双指覆剑,在永元剑的剑身上拉出条血痕,以血召出兵器诀“突甲”,随后,他用了最后一个剑招。
李永元引以为傲的鲲鹏剑。
从一开始,江濯就费尽周折,百般围堵,迫使景禹连续化作黑雾,耗尽次数。接着,他又以不惊剑为诱饵,引出景禹蓄力一折,其实都是为了这一刻。
这一刻,景禹双目张大,在紫光电芒间,仿佛又看见了那惊天一剑。然后,他喉间的血喷溅而出,弄脏了江濯的衣袖。
“扑通。”
身与头同时落地。
江濯指间血流不止,他连中景禹两掌,到这时,才猛地吐出血来。雨还在下,他踉跄上前,看地上的不惊剑。
剑身两截,铭已破。
——天下有大勇者,而不惊剑,就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