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维缪拉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让伊莉娜将自己这两次的噩梦都详细地讲给他听，又详细询问了伊莉娜这几天有没有见过或接触过不认识的人或事物。 维缪拉同时也用黑暗气息探查了伊莉娜的身体，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潜在的疑点。但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就是，萨西亚还活着，他仍然没有放弃伊莉娜。 连夜回到赫曼后，维缪拉叫醒了克莱，让他检查伊莉娜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 克莱虽然感到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他手掌下白色的光芒一点点流经伊莉娜的全身，“除了有些疲惫以外，可以说是非常健康。”克莱耸了耸肩说道。 维缪拉将伊莉娜的噩梦告诉他，克莱这才严肃起来。维缪拉询问克莱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克莱摇了摇头，说自己回去查阅下古卷。 维缪拉正想和克莱一起去查阅，可伊莉娜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在温格尔，我告诉你萨西亚的血是解药，其实，除此之外，我还感受到了萨西亚的其他想法。”伊莉娜轻声说道，似乎显得有些犹豫。 维缪拉坐下来，认真而耐心地等待着伊莉娜继续说下去。 “他很想得到我，得到我，就可以实现他梦寐已久的愿望。”伊莉娜微微蹙起眉，似乎在努力回想萨西亚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受到的萨西亚的想法十分模糊。 “他的愿望，是受到你的祝福吗？”维缪拉想到了古卷上记载的内容，得到精灵，就可以受到精灵的祝福。 伊莉娜摇头，“不是祝福，是……是成为……成为什么……”可伊莉娜无论多么努力地回忆，都无法清晰的记得萨西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维缪拉让她不要再继续想了，他为伊莉娜拿来一些食物，然后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必须要去温格尔解决掉萨西亚，可却不是现在。伊莉娜现在很危险，他不可能从伊莉娜身边离开，更不可能带着她一起前往温格尔，也许这正是萨西亚的圈套。眼下只能先想办法暂时处理伊莉娜噩梦的问题，让她在梦中远离萨西亚的控制。 而控制梦境，则是血族特有的强大能力。虽然维缪拉不喜欢阿舍尔，可为了伊莉娜，他不得不拜访身在雅格利亚雪域的血族阿舍尔。 雅格利亚雪域面积辽阔，血族的居所又不固定，维缪拉平时去找阿舍尔都会花费数天的时间，可用于定位血族方向的信件，却早就当着潘吉拉的面，被维缪拉一把火烧成了灰。 维缪拉此刻感到无比懊恼，他只能带着伊莉娜一同前往，寻找阿舍尔的所在。而在出发之前，需要先做好准备。 维缪拉召集了高阶恶魔们，宣布自己会前往雅格利亚雪域一段时间，命令他们看守好赫曼。 最近暗势力侵蚀的大陆越来越多，到处都不太平，恶魔们本想劝阻维缪拉，毕竟维缪拉不在，他们可没有多少把握。可他们现在只注意到了维缪拉身边的伊莉娜。 为了防止伊莉娜入睡从而梦境被萨西亚所控制，维缪拉将她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而这也是伊莉娜第一次出现在维缪拉的议事大厅中。 恶魔们纷纷偷偷打量着伊莉娜，虽然早有听闻魔主大人曾从弗洛维加森林中带回来一个神秘少女，但却不知道少女现在是以何种身份留在赫曼，留在魔主大人身边的。恶魔十分排斥外族，他们认为其他种族都虚伪至极，不配与他们为伍。不允许将外族带回赫曼，这甚至是曾经维缪拉亲口定下的规矩。 有胆大的恶魔试探地询问伊莉娜的身份，却被维缪拉一个冰冷而漠视的眼神所劝退。他向旁边的恶魔使眼色，身边的恶魔硬着头皮询问：“赫曼不接纳外族，当然了，魔主大人定下的规则自然由魔主大人说了算。只是，应该以什么身份留下来，才能使众恶魔都能够接受呢？” 维缪拉坐在高台之上，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搭在扶手上，这一次，没有再用眼神恐吓台下的恶魔。下面的恶魔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维缪拉淡漠的眼神缓缓移动到克莱身上，然后停住，静静地盯着克莱，令克莱感到头皮发麻。 众恶魔见到维缪拉的视线停留在克莱身上，也纷纷看向他。克莱聪明绝顶的脑袋飞速运转着，然后他突然厉声说道：“荒谬，伊莉娜岂是外族，她是魔主大人在外失散多年的女儿。” 关系不能太寡淡，不然伊莉娜容易被其他恶魔欺负。但也绝不能是情人，因为伊莉娜的身材实在没有说服力，维缪拉也不会同意这个说辞。能想到这个关系，克莱啊克莱，连上天都要嫉妒你的聪明智慧，克莱得意地想。 整个大厅内一片寂静，仿佛连呼吸声都听

不到。被克莱说的话所震惊到的，除了台下一众恶魔外，也包含维缪拉。 维缪拉原本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于是将问题抛给了克莱，没想到克莱竟然不负所托，这个回答乍看之下有些离奇，但细想来竟真的维缪拉感到合理且满意。 众恶魔看到克莱坚定的眼神和魔主大人的默不作声，这才真的相信。尽量伊莉娜的长相体型与恶魔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也许是与其他种族所生。也难怪魔主大人会对伊莉娜如此宠爱有加，却又没有人见过他们有暧昧的举止。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而伊莉娜则是在场之中唯一一个并不惊讶的人，她早就觉得维缪拉对待自己，就像是在森林中看到动物妈妈照顾幼崽一样。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这个回答却十分恰当而精准地概括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众恶魔被伊莉娜的小插曲分散了注意力，忘记了他们本来的目的是要劝阻维缪拉前往雅格利亚雪域的，他们得到克莱的回答后纷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克莱和卡罗琳却留了下来。 “魔主大人前往雪域是为了找阿舍尔大人吧，可以带上我一起吗？阿舍尔大人上次答应我要带我猎杀雪怪呢。”卡罗琳满怀期待地说道。 未等维缪拉回应，克莱便急忙说道：“也带上我，好久没有见到阿舍尔了，他上次也答应我要给我介绍血族美人的。而且，我这么机智过人，魔主大人会需要我的。”克莱朝维缪拉谄媚地笑，眨了眨动人的桃花眼。 卡罗琳嫌弃地白了克莱一眼，随后两人开始针锋相对地争吵。 维缪拉已经习以为常，没有理会。只是，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虚伪的阿舍尔会这么讨人喜欢，不过眼下伊莉娜的事最重要，带上克莱和卡罗琳也许的确可以帮上忙。 他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启程。 可是对于伊莉娜而言，这一夜已经足够难熬。她不敢睡着，生怕陷入梦乡会落入萨西亚的魔掌，可是她的眼皮却如巨石般沉重，有好几次，伊莉娜刚刚睡着，便被维缪拉叫醒了。 她越是恐惧，越是挣扎，就越是觉得身体沉重，意识模糊。 而维缪拉则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伊莉娜，尽管他时不时会翻阅古卷，寻找线索，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伊莉娜身上，只要她入睡，维缪拉就会立刻叫醒她。 “如果，我再次陷入梦境，是不是萨西亚就会抓到我了？”伊莉娜害怕地抱紧自己的双臂，将自己蜷成一团，用微乎其微的声音问道。 维缪拉看了看伊莉娜脚踝上无法褪去的红色勒痕，轻声说道：“不会让他抓住你，我保证。” 为了让伊莉娜保持清醒，维缪拉决定继续教伊莉娜恶魔语，同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现在伊莉娜可以大致听懂维缪拉简单的话语，却始终不太会说恶魔语，仍是使用意念来和维缪拉交流。 伊莉娜好奇地问道：“维缪拉，你做过最可怕的噩梦，是怎样的？” “我没有做过梦，”维缪拉缓缓说道，“恶魔不太需要睡眠，所以睡得很浅。” 在伊莉娜的印象里，克莱和卡罗琳是会做梦的，所以并不是恶魔不做梦，而是维缪拉没有做过梦。或许这与维缪拉没有任何欲望有所关联，伊莉娜想。 “那你有没有很想得到，或是很渴望的东西？”伊莉娜终于还是问到了她最好奇的问题，这个关于她能否找回记忆的至关重要的问题。 维缪拉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沉地说道：“没有。”他暗红色的双眼探究地看向伊莉娜，想知道伊莉娜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伊莉娜解释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因为你无所思，才会没有梦。” “这样不好吗？”维缪拉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伊莉娜湛蓝色的双眼，缓缓问道。 伊莉娜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没有渴望就没有意义。” 维缪拉深深凝视着伊莉娜，没有再轻易开口。 伊莉娜天真单纯，如同孩童般干净纯粹，却又偶尔说出深刻而过分通透的话，仿佛涉世颇深。这本该是矛盾的，可在伊莉娜身上这两种气质却又浑然一体，宛若天成。令人捉摸不透的伊莉娜，就像谜一样吸引着他。 “那你呢，你渴望什么？”维缪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伊莉娜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找回我的记忆，找到这些谜团的真相。” “之后呢？” 伊莉娜沉默了，她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找回记忆之后，她的记忆会指引她通往她的渴求，她的欲望，指引她人生乃至生命的意义吗？找回记忆的她，和现在的她，

还会是同一个人吗？一个生命的意义，难道是由她过往的记忆所决定的？ 维缪拉看到伊莉娜脸上的深沉和迷茫，也看到了她内心的挣扎与不解。他开始觉得刚刚的自己有些残忍。 维缪拉将伊莉娜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轻声说道：“我们可以一起寻找，寻找记忆，寻找渴望，寻找意义。” 这句话极大地安慰了伊莉娜。原来他们是一样的，她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