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
总管太监尖细却又中气十足的腔调不紧不慢的响起,崇德殿中那围绕于秦懿承、王灼儿以及岱钦,三人之间的小插曲就此戛然而止。
殿中众人纷纷俯身跪于列席之前恭迎圣驾,向着“姗姗来迟”的景徽帝三呼万岁。
“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徽帝因着皇宫夜宴不比朝堂时的严肃,着了一身紫绣龙纹的锦袍刻意减却了些许威严却是不改天家的贵气。他带着上位者凌厉的态势,缓缓坐于大殿正中的龙椅之上,才又略微扫眼瞧向了殿中皆跪的众人。
“今日宴请北狄南疆两国来使,不必如此拘礼。众爱卿平身,入席就坐吧!”
“谢陛下!”
众人齐声拜谢罢景徽帝,无声且有序的回坐于属于自己的席位之上,舞乐之声再次响起预示着宴会正式开始。
景徽帝方才落座于席上,又是将目光转向了所列的太子席位。他一贯威严的脸上显着和悦之色全然给到了坐于秦懿承和王灼儿之间的两岁稚童。
“羲儿,到皇爷爷这边来!”
王灼儿听得景徽帝之言,示意叶子将秦元羲送至了景徽帝之前。她的目光却是盯紧了那抹已然去到景徽帝跟前的小背影,不敢有片刻的失神。
“孙儿,恭请皇爷爷圣安!”
秦元羲奶声奶气着腔调,小小的人儿学着大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于景徽帝面前跪地请安,年幼稚气却又是看起来有模有样。
景徽帝见状自是喜笑颜开,迫切的起身拉起了跟前的小人将其抱入了怀中,满心满眼都流露着疼爱。
“哎哟,羲儿真乖,才不过半月未见又长高了,还学会向皇爷爷请安了,值得嘉奖。羲儿,告诉皇爷爷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是皇爷爷有的就都赏给你!”
仅为两岁稚童的秦元羲还不能完全理解所谓的嘉奖是为何意,却是因着景徽帝所言的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嘻嘻笑出声,指向了景徽帝宴桌前摆放的糕点。
“皇爷爷,孙儿要吃这个!”
“小家伙随了你母妃,喜欢吃桂花糕是吧。好,那我们就吃桂花糕!”
景徽帝瞅着怀中孙儿胖嘟嘟的小手指向了自己面前的一盘桂花糕呵呵笑出声,眉眼含笑的看向随侍在身侧的太监总管魏荣。
魏荣得了景徽帝眼神示意也是心领神会,着人拿了整碟的桂花糕逐一用银针试过毒再又亲自尝过了,才又毕恭毕敬的重新呈到了景徽帝面前。
“来,朕的孙儿最喜欢的桂花糕,吃吧!”
景徽帝言说话间拿了一块桂花糕亲自喂到了秦元羲的嘴里,得见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又再将一整块糕点塞在了其小小的手里。
国宴之上,在一众皇亲国戚、武百官乃至是北狄南疆使臣的注目下,一贯天威难犯的景徽帝,对于自己这两岁孙儿所表露出的过分喜爱,不可不谓之令人侧目。
王灼儿的目光一直不曾离过秦元羲的身上,得见自己此刻正于景徽帝怀中笑得开怀的孩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很是清楚在寅朝历来注重嫡长之序的背景之下,同样作为嫡长子登位的景徽帝不可能不对于有着所谓嫡长孙身份的秦元羲寄予厚望。甚至于,年仅两岁余的秦元羲所展露出来的过分聪颖更是满足了景徽帝的期待,又更是加重了他原有的厚望。
因而王灼儿每每带着秦元羲入宫,得见景徽帝对于孩子一次再多过一次的亲厚,也敏锐的意识到孩子能够留在自己身边的日子愈渐要到头了。哪怕她还未猜透日后景徽帝若将秦元羲接进宫之后欲作何打算,却也清楚定然不是好事。
只是王灼儿对此愈发不安也就愈发的深感无力。她知道自己根本留不住孩子,同样也不会奢望景徽帝会因为不忍见她们母子分离而心生怜悯。
毕竟王灼儿单见如今景徽帝身侧的贵妃已由昔日秦毓承的母亲换作了如今秦睿承的母亲,早两年前秦懿承未曾娶的丞相之女亦在年前入宫成了新的淑妃,也就知道帝王之心是不懂怜悯的,他所谓的仁慈亦不过是建立在不损坏自己皇权的基础之上罢了。
王灼儿思虑至此回过神来,不禁发觉崇德殿中的看台之上已然停了歌舞,正跪了一着南疆服饰且纱巾蒙面的窈窕女子。
女子身侧的南疆使臣瞧着上首的景徽帝于这众目睽睽之下显着毕恭毕敬开起了口。
“陛下,此乃我南疆王掌上明珠古兰公主,二八年华,尚未婚嫁。我王为表两国修好之诚意,特送公主入朝,望以和亲缔结秦晋之好,唯愿寅朝与南疆再无战事得享太平!”
南疆使臣的话掷地有声,重重的落于了崇德殿之上。在场的人包括这南疆使臣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龙椅之上无甚表情的景徽帝。
南疆送公主入寅朝和亲修好已是众所周知的事,那么这刻所有人关注的自是这南疆公主究竟会“花落谁家”了。
只是这景徽帝还未得开口,秦元羲稚嫩的腔调又再次于这帝王身侧响起。
“皇爷爷,和亲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