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两个月,一回到东宫,太子便开始忙碌起来。 一是岳州的事,他既然接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当地的收尾处理虽然由萧诀和陆鉴之、沈星北、穆雅他们接手,但最终都还是要向太子汇报,由太子作最终的审判。 二则是皇帝的万寿节即将来临。萧衍之前去边关两年,错过了嘉帝的万寿节两次,今年的万寿节他便主动揽过来,由他主理筹备,以作弥补。 太子日理万机,早出晚归。郦妩来癸水,吕嬷嬷让她暂时搬到东宫侧殿住下。 刚回来时郦妩去了容皇后的坤宁宫,容皇后见她身体不适,便免了她这几日的请安。因而郦妩这几日都窝在东宫内,哪儿都没去,闲着就看看话本打发时间。 幸好太子之前给她买了一堆话本回来,才几日功夫,她都看了一小半了。 郦妩早上起得晚,太子早就出去了,早膳她一个人吃。晚上太子回来得晚,郦妩也是一个人用晚膳。 加之来癸水,前两日整个人都是蔫耷耷的,她早早就睡了,以至于回宫之后,她与太子见面相处的时间反而少了。 一晃眼间已过去五六日,郦妩感觉自己似乎好几天都没见过太子的面。 这一日,她癸水差不多快完了,又有了精气神,便在傍晚天不那么热的时候,在东宫后方庭院里荡秋千。琥珀站在郦妩身后帮她推秋千。 东宫庭院中的海棠花被花匠养得极好,到了这个季节都还未凋谢。 宫墙外,晚霞漫天。微风拂过耳畔,郦妩就在这满园花香中,开心地荡着秋千。 德福看到自己扎的秋千终于派上了用场,笑得合不拢嘴。 郦妩坐在秋千上,被琥珀慢悠悠地推着。琥珀力气本来就不大,且又怕郦妩掉下去,因而也不敢用力,郦妩一开始倒还无所谓,慢慢地又觉得有些不那么畅快。 郦妩百无聊赖地阖上眼睛。脑海里不由地想起在岳州那一回,太子推着她,荡得那样高,高到让人恐惧尖叫的地步。可因为有太子的保证与守护,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格外地肆意。 郦妩微微叹气,吩咐琥珀:“用力推呀。” 结果身后却没有了动静,别说用力了,就连推都没推一下。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郦妩讶异地睁开眼。还没等她扭过头去看身后的状况,秋千忽地被一阵巨力给推上了空中。 “啊——!” 秋千猝不及防地飚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高度,郦妩吓了一跳,本能地攥紧秋千绳索。她心房狂跳,待心神稳定后,秋千往下回落,她扭过头去,看到身后站着的人,不是琥珀,却是几日未曾见过的太子殿下。 萧衍一身玄色织锦圆领广袖长袍,头戴樽型镂金发冠,静静地立在海棠树下。 在郦妩随着秋千回落下来时,他直接张开双臂,固定好秋千,然后将郦妩一把从秋千上抱了下来。 琥珀和德福他们早就不知在什么时 候退下去了。 见萧衍在秋千上坐下来, ?(), 郦妩又惊又羞,一双清澈潋滟的眸子怔怔地看着萧衍,喃喃地唤了一声:“殿下。” “嗯。”萧衍将郦妩圈在怀里,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上。 这几日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好多天没见到郦妩了,有时候恍惚间觉得之前那些日子的亲昵缠绵,恍然若梦,就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荒唐之梦一般,有些不真实。 今日难得有空早些回来,便立即来寻她。直到此刻将这柔软馨香的身子拥在怀里,才有了些踏实感。 萧衍拥紧郦妩,鼻尖在她脖颈间蹭了蹭,嗅着她身上似花似果般的清甜香气,问道:“结束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模糊得像是一句呢喃。 离得这样近,郦妩自然听到了,而且也听懂了。白嫩的面颊顿时犹如染了胭脂,小声咕哝:“还……还没有呢。” 萧衍鼻尖又在她脖颈间蹭了蹭,继续问:“那还要多久?” “应该还要……几日吧?”郦妩支支吾吾地回答。按照以往来讲,其实明日就差不多了,可她却鬼使神差地说了谎。 “嗯。”萧衍面色平静,没有表现得很着急。或许是因为对这个癸水的日期持续多久确实不了解,也或许是习惯克己复礼,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开始,他并不会表现得很急色。 眼见金乌西沉,即将到掌灯时分,萧衍将郦妩抱起来,直接抱回了大殿内。 宫人连忙开始张罗着摆上晚膳。 这还是此番回宫后,太子和太子妃第一次正正经经地一起用晚膳,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用了晚膳后,郦妩如前几日一

样,继续回偏殿洗漱歇息,太子则自行回正殿的寝殿内。 接下来的两日,也是如此,两人没有过多交集,更没有任何亲昵之举,显得一点也不着急。 但是两个主子不急,吕嬷嬷可要急死了。 郦妩刚回宫时,吕嬷嬷得空便拉着琉璃问了岳州行这一路的事情,问了这两个月太子妃的身体状况,更也问了她最关心的圆房的事。 得知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圆房时,吕嬷嬷直接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起来,欣喜得不得了。 前些日子,郦妩来癸水,吕嬷嬷虽说是按规制怕晦气冲撞贵人。但实际是怕太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且又刚尝男女之事不久,怕他贪婪忍不住伤了自己家姑娘的身子,因而才让郦妩搬到偏殿里住。 但眼见着郦妩的癸水已彻彻底底过去了,却依旧没有搬回主殿寝殿的意思,太子也一脸淡然的样子,叫吕嬷嬷如何不着急。 中午的时候,太子在房用的膳,没有回来吃。下午的时候,吕嬷嬷熬了一盅补汤,让郦妩给太子送过去。 “嬷嬷,怎么又要我去送汤啊?” 吕嬷嬷将托盘直接塞到郦妩手中,也不跟她说什么要她逢迎太子的话,只道:“太子这些日子辛苦,奴婢瞧着太子殿下都有点清减 了些, 太子妃给他送点汤水补补。” “太子瘦了吗?”郦妩疑惑地问。“我没觉得啊。” 吕嬷嬷使了个眼色, 旁边站着的琉璃和玲珑几个连忙点头,“瘦了瘦了。” “那好吧。” 汤熬都熬好了,甚至都塞到自己手中了,郦妩只得再去太子房跑一趟。 李遥守在门口,看到郦妩进来,连忙扬声对房内的萧衍道:“殿下,太子妃送了汤水过来。” “让她进来。” “是。” 李遥恭敬地请郦妩进去。 郦妩端着托盘走进房,看到没有其他人在,不由地松了口气。 就怕自己打扰了他的正事,尤其怕有什么大臣在这里,到时候看见她来太子的房,估计还得说闲话。 郦妩走到萧衍的桌案前,寻了个空着的位置,将托盘放下,“殿下,喝点汤吧,吕嬷嬷熬的。” 两人如今也算是熟络了,郦妩倒也不会揽功在自己头上,直接如实说。 “嗯。”萧衍知道她的脾性。别说熬汤了,估计这汤也是吕嬷嬷催她,她才愿意过来送的。能送过来都算她有点良心了,因而萧衍也未推辞,搁了笔,放下手中的,就端起汤盅。 目光一扫汤盅里的食材汤料,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郦妩,唇边浮起一丝笑意,“结束了是吗?” 郦妩被他笑得心头一跳,脸上微红,嘴里却道:“还没有呢!” “哦。”萧衍笑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端起汤盅,慢慢地一口一口喝着。 郦妩趁萧衍喝汤的间隙里,忍不住去打量他。 今日太子大概是下朝回来没有换衣裳就直接来了房,身上穿的是颇为正式的绣五爪龙纹的太子冕服。颜色深沉,庄重华贵的皇太子冕服穿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肩宽背阔,高大健硕。 哪里有清减了? 明明看起来还是威风得很嘛。 萧衍喝完汤,见郦妩在打量自己,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些。在郦妩过来收汤盅的时候,他干脆伸手将她揽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就要去亲她。 结果才凑过去,就听屋外的李遥扬声道:“殿下,太傅过来了。” 郦妩惊得连忙将萧衍一把推开。 萧衍倒也没再去拉她,只对她道:“你先回去,孤晚上去找你。” 郦妩连忙端着汤盅快步出去。还好这次李遥是眼尖地远远望见太傅过来,就立即提醒了。所以郦妩出来时,太傅还没走到跟前。她赶紧趁着太傅还未走过来时,从旁边的小道上遛了。 身着一袭紫地圆领绣仙鹤官员袍服的太子太傅严序,远远地望见一名宫装女子鬼鬼祟祟地从太子房里遛出来,立即皱紧眉头。 等进了太子房,走到太子面前时,先商讨完正事,接着严序便肃起一张脸,严词厉色地开口:“天子和太子的房乃是政事重地,殿下怎能随便任由女子出进。且殿下乃是储君,未来君主,切莫 要耽迷于女色。” “太傅,那是孤的太子妃。她怜惜孤辛苦,过来给孤送汤而已。且她安分乖巧,过来的时候从来不会到处乱瞄。” 萧衍慢慢开口:“再说了,孤与自己的太子妃亲近,怎么就叫耽迷于女色了?孤不与太子妃多亲近亲近,又怎么能早点有

子嗣?太傅最近不是也在关心孤的子嗣问题么?” 严序料不到太子竟然将他的话全都堵了回来,甚至还说得如此直白。 他向来古板严肃,一时间竟然被太子说得老脸都有些通红了。 尤其是太子稍稍长大之后,就颇有自己的主见。如今见他说得有理有据,对太子妃颇为维护,又提到了子嗣问题,严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附和道:“殿下记得子嗣重要就行,那老臣也就不多言了。” 太傅走后,萧衍撑着下颌望着窗牖外面晃动的树影,微微出神。 曾经他一直不成婚,大臣们屡屡进谏劝太子尽快选妃。如今他成婚了,又开始关心他的子嗣问题,个个催得紧。 想起刚刚跟太傅说的事,再想想自己这几日让东方珏给他寻来的东西。 到底用还是不用呢? 用吧,好像在欺瞒太傅。不用吧,可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明显对子嗣很是抵触。 她为何要抵触呢? 是因为年龄小害怕,不敢去想?可她年龄虽然比自己小很多,但是因为一直拖着不定亲,对比许多已为人母的女子,其实并不算太小了。 所以,仅仅是因为,不想跟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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