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事,真是好本事啊——”
洛施拍着手掌从黑暗中显现出身形,分明是和煦真诚的语气,但像只活泼的猴子跳出来时,还是让在场的人嘴角都抽了一抽。
钱卫优哉游哉摇着扇子的手一顿,瞥了一眼零星,言下之意很明显:不是让你拦着她吗?
零星:“……”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老道士看着已经四散开来的碎片,眼皮狠狠跳了跳。从瞧见这小丫头开始,他就有种莫名难受的预感,之前还当自己大惊小怪,现在终于想清楚了,从她指出徐夫人没病开始,他就不应该掉以轻心的!
在场的除了主场的老道士和他的徒弟、白日里见到的,另外两个说要明日给徐夫人治病的男人也在。
其中,那个挂着酒葫芦的男人像是没听懂洛施的阴阳怪气,朗声冲着洛施回道:“小姑娘,你白日里说要看着我们为徐夫人治病,如今看见了,是终于悔悟,承认自己胡说八道了吗?”
洛施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位仁兄好眼光。我方才表达出来的钦佩,可是实在的真心之言。”
站在原地没挪步的钱卫刚想出去打圆场,毕竟以他微薄的了解,洛施脾气还算是个冲的,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误会可就真是大了。
但洛施这……又是什么路数?
老道士哆哆嗦嗦的在高台前站定,洛施这快要冲天的气势,可不像是她话里说的那般意思。
半晌,徐炳元搂着徐夫人,沉沉问道:“这位姑娘,白日里的事情我可以一笔带过、既往不咎,但如今这般闹我夫人的法事,却有不妥吧?”
洛施还是看着白胡子老道,眼里的笑简直快要溢出来,顺带活动了一下筋骨,“徐大人,可否借这位大师给我试试身手?”
言罢,徐炳元一个字还没说呢,洛施就率先跳至高空,从一直挎着的小包里抓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朝着老道的面门而去。
老道士的额头早浸出了一排排的虚汗,但人至身前,他伪装了这么久,也只能强装镇定。搭在左手臂上的拂尘淡淡一扫,那些粉尘一样的东西看起来丝毫未近他身。
“你想做什么?”年轻的道士立刻护在师父的身前。
徐炳元狠狠皱眉:“姑娘,你太过分了。”
洛施稳稳落地,唇角是胜券在握的微笑,她吹了口气,看向徐夫人,“夫人,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看受鬼祟侵袭的是你,还是这位本领通天的老前辈?”
徐夫人柔弱的窝在徐炳元的怀里,自始至终,都是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的羸弱模样。即便,老道士已经宣布驱除了她身上的妖鬼。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老道的徒弟面上划过一丝诧异,壮着胆子骂了一声。
洛施不管他们的反应,只执着的等着徐夫人的反应。
徐夫人只得道:“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说话声是意外的嘶哑。
洛施背身侧对着老道,闻言舒了一口气,接着,她嚣张的打了个响指。
仿佛有某种感应,一片静谧的环境中,清脆的响指声在空阔的院子里回荡,没有人能看懂洛施在做什么。
“哈哈哈——”突然,一道突兀的笑声响起,众人随着声音的来处,轻而易举的看向了状若疯癫的老道士。
老道士一边抬头望天诡笑,一边丝毫不耽误的解开自己身上的袍子,途中,他的徒弟不明所以的想要阻拦,却被他一把丢走。
诡异的笑声飘得很远,老道士看着黑沉的天空:他穿着华贵,左拥右抱,口中时不时冒出香艳暧昧之语,好不快活。
这一幕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除了沉浸其中的老道士,周围的人都不明所以。
只是,老道士却不满足以此,代表威严庄重的道服脱下,就仿佛失去了束缚于他身上的枷锁。
他只着里衣,肆意的奔跑在院子里,谁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就那样披头散发的撞到了一个侍女,只当她是幻想出来的,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英俊潇洒的笑容,上颌的那颗泛黄的侧切牙在黑暗中散发着森冷的光。
侍女尖叫一声,愣了两秒后惊悚的推开他。
府上的主子——徐炳元,在听到那刺耳的惊叫,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焦急地唤来府内的家丁:“快,快来人!快把他给制住!”
看着师父的疯样,年轻的道士在原地踌躇着,本想上前去帮他,却在瞥见洛施冷眼旁观的侧脸,也像疯了一样,直直扑到洛施的脚边,“是你,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洛施不耐烦的踢开他:“这可不怪我,是他心里有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