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人中,只有杜若荀不能立刻离开,因为她还得做两件事,一是办理与柳勣和离的手续,二是配合大理寺和刑部,走完杜良娣一案的报案流程。
杜若荀一直很冷静,只有在看见,那张仅盖着柳勣的血手印的和离的时候,她的眼眶,才又红了。
“写上名字,一切就都结束了。”王衡就站在她身边,见状,便出言安慰道。
“十郎……”杜若荀轻轻唤了声。
“我在。”
王衡靠近一步,没曾想杜若荀竟是搂住了他的右臂,雪额往他的手肘处一靠,已是泣不成声。
“你做得很好,杜家,转危为安了。”王衡轻声道。
杜若荀点了点头,终于举起右手,在那和离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终究,她还是成了,自己以前所极力避免的人。
“十郎,你可否跟我回一趟杜家,你我之间的事,我想跟爷娘解释清楚。”杜若荀怯生生地看着王衡道,“我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还十郎清白,但起码,不能让爷娘,也误解了十郎。”
“我想,要不算了吧。”王衡心生怯意,倒不是因为和杜若荀同居数日这事,而是因为杜良娣。
“啊……好……”杜若荀捂着胸口,应道。
王衡见她可怜,便解释了句:“二娘的事,让我不知道,如何见伯父和伯母。”
“十郎,你已经救了杜家。万不可因为,救不了二娘,而自责。”
王衡上下打量着杜若荀,他是头一次觉得,这女子虽不敢有主见,但却是明事理的。
“也好,就去蹭顿饭吧。”王衡道,毕竟,杜家的家财已经退还了,可他的家财,却是没个着落呢!由此可见,李林甫那“肉腰刀”,即擅使诡计害人之意的诨名,真不是瞎起的。
“嘻”杜若荀窃笑一声,下意识地拉着王衡的手,走出大理寺。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杜家众人还没走,但已雇好了马车,杜有邻和崔莲娘已经坐进去了。管家和几个奴仆则在外面候着。
“全……全叔,你们怎么还不走?”杜若荀差点石化,她是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正依偎着王衡。
“娘子说,一家人,就该一起走,谁也别落下。”管家全叔低着头道,其余几个家奴,也是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就是不看向杜若荀的方向。
“十郎,我们坐车,还是走路?”杜若荀被“诽谤”了一整天,现在干脆破罐破摔了,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问。
“我想,没那么容易走了。”王衡的注意力,却不在杜家诸人身上。
“啊?”杜若荀的脸,登时由红变白,以为是圣人又改了对杜家的裁决,她紧紧地靠在王衡身上,想抢在被迫分别前,尽可能多地享受这难得的温存。
长安城分为外郭城、宫城、皇城三部分。其中,大理寺位于皇城西面,就在顺义门旁,既然地处皇城,自然气派,就连其门口的路,都铺着青石板,以免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弄得往来的官员满脚泥。
但铺石板,也并非百利而无一害,就比如,钉上马蹄铁的马走在青石板路上的时候,会发出特别刺耳的响声。而这声音,对刚刚脱离虎口的杜家众人而言,就如天雷轰鸣。
“你怎么又来了?”王衡退上台阶顶,以便自己能俯视怀沙这厮。
“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