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快快亮起来吧,太阳啊,快快地照耀蓝狐村吧,这样,雪儿一睁开眼睛,就会看见她生命中一个新的黎明,新的太阳。对,今天的太阳,对于雪儿来说,就是新的,就如初生的一样。
蓝敬昌看着,看着,眼皮也打起架来,他趴在雪儿的脚下,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在一片荒野中跑着,而一只蓝色的狐狸在后面紧紧地追着,当他一路狂奔到河边的时候,被一只如树枝一样细长的手臂拉进了水里。蓝狐仍在向前奔跑,而他扭头一看,把他拉进河里的人竟是雪儿。他兴奋地将雪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却被一张大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再一看,怀里竟然是那只追赶他的蓝狐,吓得他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神算子仍在呼噜着,他的一声惊叫都没有被扰醒?再看看雪儿,仍一脸桃红、熟睡一般,他回味着刚才的梦境,还心有余悸,怎么会梦见蓝色的狐狸?蓝狐村有过蓝色的狐狸吗?即使有,那也只是一种传说。唉,天空啊,怎么还不亮起来?雪儿啊,快快醒过来吧。
“咔嚓。”“咔嚓。”“咔嚓。”突然,三声巨大的惊雷,由远而近滚滚袭来,瞬间炸响在蓝狐村的上空。
蓝敬昌一惊,不会是炮声吧?
神算子也突然睁开了眼睛,不过,他并没有显出多少惊慌,而是赶紧低头去看雪儿身上的银针。
突然,蓝敬昌大叫一声:“雪儿。”
随着他的喊声,屋外面的几个人也跑进屋来,他们来向炕前,一齐看向雪儿。
天哪,雪儿的眼睛正大大地睁着,且直直地看着屋顶。
“雪儿醒了,雪儿醒了。”蓝秀荣欣喜泣极地哭了起来,她上前就要去抱雪儿,被神算子一把拉住:“别动,雪儿虽然睁开了眼睛,但魂还没有完全回来。”
蓝庭祖上前细细地看着雪儿的眼睛,果真是没有丝毫地转动,呆呆地、木刻似地,他轻声地说:“听神算子的,先别惊扰雪儿。”
“雪儿,雪儿,你看看,我是你的敬哥啊。”蓝敬却上前,把嘴靠在了雪儿的耳边。
“神算子,你快说,雪儿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是不是因为几天没吃东西了?”蓝守仁把神算子拉到一边问。
“是啊,一定是饿坏了,连眼珠子都没力气动了,玉儿,快去拿点米粥来,赶紧喂雪儿吃点。”
一听说要给雪儿喂米粥,神算子的脸色变得灰白:“谁都别动,什么也别做,五天之后才可以给她喝上一点水,或是一点粥。”
“神算子,你是想让雪儿再进一次棺材吗?雪儿明明是醒了,醒了就是活了,眼睛都睁开了,为什么不让她喝一点粥?”蓝秀荣急得都想哭了。
突然,蓝敬昌喊了一句:“快看,眼睛又闭上了。”
“一定是雪儿听见了咱说得话,不给她米粥喝,这是生气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蓝福祥,嘴里嘟嘟着。
“别担心,她什么也听不见,待老朽再为她把把脉。”说着,神算子又坐了下去,轻轻地将手指放到了雪儿的手腕上。
把完了脉,神算子站起身,看着蓝庭祖,说:“回族长老爷,雪儿是活了,但是,五天之内她会一直这样。不过不要担心,她的脉相很弱,需要五日的静养,五日后她若醒来,再给她喂一点米粥即可,但是……”
他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蓝庭祖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就直说。”
“五日后,雪儿虽然醒来,但是,她的身体因过于虚幻,所以,三个月之内怕也是无法下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玉儿就上前追问:“无法下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雪儿妹子从此以后就瘫了?还是她的骨头变软了,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走动了?”
蓝秀荣一听玉儿这样说,哇的一声又嚎哭起来:“雪儿啊,你真是命苦啊,要是瘫了以后可怎么办啊。”突然,她转过身,跪在了蓝敬昌的脚下:“大少爷,您说过的话还算数吗?你跟雪儿可是成了亲的,你不会丢下雪儿不管吧?”
蓝敬昌赶紧上前去扶她:“放心,放心,雪儿要是不能走路了,我就做她的腿,天天背着她。”
“这话当真?”
“当真。”
看到孙儿如此这般发誓,蓝庭祖的眼里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泪水,他相信神算子的话,活过来的雪儿,不会是从前那个雪儿了。可他不信,即使不会是从前的雪儿,也绝不会变成猪变成狗,甚至是瘫在炕上不能走路的雪儿。他眼里的雪儿,一直都像只山兔子一样,在他的身前身后欢快地蹦跳着,在他的怀里玩耍着,但事态究竟会如何?他只能在心里祈祷着,雪儿啊,你可不能变成一堆肉泥啊。
恰在此时,又一声惊雷在天空炸响,接着,成串成串的雨珠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