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村西头与村东头相距只有三里多地,四个家丁一路小跑,不到两刻钟就来到了村西头雪儿家的小院门前。
此时的雪儿家,院里院外已聚集了二十几个蓝狐村的村民。
“白天还看见雪儿上山采花,怎么睡到半夜就被夺了命呢?”
“是啊,这雪儿要是死了,族长家的大少奶奶可就当不成了。”
“唉,雪儿啊,命如雪片一样薄,天生就没这个大少奶奶的福。”
几个村民们站在院子门口,各种议论着,猜测着,看见村长蓝守仁从轿子下来,就纷纷退后,让出一条道来。
果然是雪儿家出事了。
蓝守仁没有理会村民们的议论,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哭声仍在高低起伏着,雪儿的娘蓝秀荣和雪儿的姐姐蓝玉儿正在悲伤地嚎哭着,而雪儿的父亲蓝福祥却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抹着眼泪。
看见蓝守仁进来,蓝福祥先是一惊,接着就跪到了他的面前,哭了起来:“村长大爷啊,村长大爷啊,俺家雪儿没了,俺家雪儿没了。”
蓝守仁心里一惊,什么?雪儿没了?
正在嚎哭的蓝秀荣转过头来,看到了蓝守仁,一下子就爬到了他的脚下:“村长大爷啊,雪儿死了,雪儿死了啊。”
蓝守仁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到了炕前,看着直直地躺在炕上的雪儿,他不敢相信,大白天还是活蹦乱跳的雪儿,怎么会在睡梦中死去?他轻轻地靠近雪儿,看着她的脸,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玉,晶莹剔透。而她的唇,犹如山樱头般的红润,这哪里像是一个死去的样子?分明是一个正在熟睡中的小美人。
可是,他又不得不接受,雪儿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这个事实。这一瞬间,他的心如翻江倒海般错综复杂。不知是为儿子蓝敬昌感到了解脱,还是为老婆赵宝珠感到庆幸,或者是为自己的亲爹蓝庭祖感到难过。他摇着头,看着身上只盖着一块白布的雪儿,低叹一声:“唉,命啊,终究是做不成我们蓝家的少奶奶了,这要是让敬昌知道,不知会有多难过呢。”
“村长大爷啊,少奶奶是做不成了,但毕竟是跟敬昌大少爷订过亲的,看在老族长平日里喜欢雪儿的份上,可否送给雪儿一身红丝绸的新娘装?呜呜,呜呜,雪儿活着时候,就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穿上这样一身的红衣服,艳艳的,像一个真正的新娘子那样。”
看着蓝守仁没有表态,蓝玉儿也跪了下去:“求求村长大爷,就答应俺娘吧,雪儿妹子死的冤啊。”
蓝守仁叹了一口气:“那就这么定吧,连夜让人赶做出来,明天一早就给雪儿穿上。”
“谢谢,谢谢村长大爷,不过,俺还有一个请求,可否让敬昌大少爷回来,亲自为雪儿穿上?毕竟大少爷与雪儿是订过亲的。”蓝秀荣的声音虽然弱弱的,而语气听上去却很坚决。
听到雪儿娘如此这般无理的要求,蓝守仁有些怒了:“什么?让敬昌回来?过分了吧。敬昌原本就不同这门亲事,再说,他正在部队上,可部队现在到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你让我去哪里找他?”
蓝守仁的话音刚落,蓝秀荣的哭声就随之嚎啕起来:“苦命的雪儿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才刚刚十五岁啊,你还没有做成蓝家的大少奶奶啊,怎么就死了?”
“雪儿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雪儿啊,你死了,娘也不想活了,娘这就跟着你去了。”蓝秀荣说着,就要往门框撞去,却被一个声音震住了:“去,现在就去,派人去把蓝敬昌给我找回来。”
大家抬头一看,竟然是蓝庭祖,族长老爷?
哭声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