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儿着急,飞奔至屋里,没有看到人,更是让她心焦。又在东西厢房里找了一遍,也没发现人,惊慌袭上心头:“小敏,玲儿!你们在哪儿?”
“姐姐!我们在灶房!”贺敏走到灶房门口,小脸都是碳灰,一横一横的,十足像是一只小花猫,双眼亮晶晶的:“姐姐,你快来,我们在灶房吃饭!”
“吃饭?”谁做的饭?贺云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几步间就踏进了狭小的灶房。
只见矮小的灶台上摆了一碟青菜,好几个鸡蛋就在碗里装着。
原来是龙凤胎心疼姐姐奔波劳碌,就在家学着做饭了。因为记得贺云儿说的要守孝不能吃肉,可没说不能吃鸡蛋,就煮了几个鸡蛋。
“姐姐,我和玲儿煮了四个鸡蛋,我们一人一个,能吃好久了呢!”贺敏会数数了,家里一共存了二十五个野鸡蛋,可不是能吃很久。
“四个?一人一个。除了我们三人,还有谁?”贺云儿很是惊讶。
贺敏眼含责怪,“姐姐,你怎么可以忘了大黑?今天我们收获那么多,就是大黑帮的忙!”
“对哦,姐姐。你不是经常叫我们恩怨分明么?我们怎么能忘记大黑的功劳?”
被两个小的一顿“教训”,贺云儿也是哭笑不得,“好好好。就允它一个,每次我们吃,它就有份儿。”本来今天答应了要给大黑狼做肉汤的,如今肉都送出去换铁笼了,自然得拿鸡蛋来顶替。至于说守孝是否禁止吃鸡蛋,贺云儿想了想,暗自跟父母讨罪:‘爹娘,弟弟妹妹与我都需要补点东西,还请爹娘允许我们吃些鸡蛋吧。孩儿不孝了。’使劲把泪水憋回去了,笑着道:“玲儿、小敏真厉害。竟然能煮饭做菜了,姐姐高兴。”
贺云儿一边说着,一边去揭饭锅盖儿。蒸汽朦胧中,贺云儿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双杏眸睁大了,好一会都没回应过来。
贺敏得意着呢,凑到贺云儿身边邀功:“怎样?姐姐,是不是我煮的饭很好,你都被它,被它迷住了?”没认几个字的贺敏词穷了,只能说他做的饭迷住了姐姐。
“噗嗤”一声,贺云儿笑出来了,“的确被你的饭迷住了。”那一锅的水滋滋的,与其说是饭,不如说是粥,少水的粥。不过总比她小时候忘记加水烧米饭的好。所以,贺云儿没有指责,心里只有高兴,还有一点点的酸楚。弟弟妹妹也会心疼自己了呢。
贺云儿笑着用一个碗装了饭。那一碗饭才放到灶台上,就把贺敏的得意全部给打散了。
那是他的杰作?
贺敏脸红了,挠了一下头,忐忑地偷偷看贺云儿,就怕她不高兴,“姐姐,我是不是放太多水了?”
“嗯,是啊。应该是少放一碗就更好了。不过呢,这样也好,我们都能多吃半碗。”
贺敏瞬间被安慰了,笑意又涌上了眉宇,衬得他像个小太阳一般。
贺玲儿也高兴了,“青菜是我煮的,姐姐!”
“都乖!都乖。”贺云儿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涩涩的难受得紧,为了不让弟弟妹妹担心,就说起铁笼的事,“等到三天之后,我们就能把铁笼搬回家了。然后把那三只小竹鼠放到铁笼里养着,等它们长大了,也能换些钱。”一只竹鼠,可以买十斤的瘦肉或者五斤的肥肉。所以贺云儿是早早计划着三只小竹鼠养大了能换多少东西,而不是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
“可是,姐姐,两只竹鼠换一个铁笼子,我怎么总觉得我们吃亏了呢!”贺敏刨了一筷子饭,皱着眉头道。
贺云儿摇头,“铁笼子可是很贵的。而且,现在是可以养三只小竹鼠,以后小竹鼠卖了,还可以养另外的小竹鼠,那就不算亏。”
龙凤胎似懂非懂,反正是相信了贺云儿的话了,不再想着那被送出去的竹鼠,只想着怎么把小竹鼠养大了好换钱。
“对了,那三只小竹鼠现在何处?”说了这么多的话,贺云儿才想起那被遗忘的小竹鼠。
贺玲儿娇声回道:“我们用了一个木桶养着它们呢。要等姐姐想起,它们早被冻坏了!”
“嗯,是姐姐的错,忙晕了,把它们给忘了。”贺云儿笑着,又问:“有放了干草在桶里么?”
“嗯嗯,放了,可暖了。桶就在我身后这里,姐姐你看。”贺敏侧着身子叫贺云儿看。
贺云儿瞅了一眼,点点头,想着待会得把木桶的盖子盖上才好。
夜幕降临时,大黑果然又来了,低低的嗷呜声,就是那“接应”暗号。贺云儿看着贺敏兴冲冲地开门,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叹息什么。
三天之后,贺云儿吃过早饭之后便去镇上拿铁笼子。
才见到贺云儿呢,那铁匠就大声道:“丫头啊,你送来的竹鼠可真是美味!那两只还不够我家吃两顿!”说着话的时候,还砸吧了一下嘴,似乎还在回味着那味道。
贺云儿听了心情愉悦,那竹鼠的烹饪,要遵循父亲说的才能烹饪出极致味道。铁匠这般说,等同于认同自己父亲了,她如何会不高兴?
“对了。丫头,你拿这个回去是养竹鼠的吧?”铁匠搓着大手,瓮声瓮气地问,显得很不好意思似的。
贺云儿不明所以,点头道:“对呀。家里有三只小的,想把它们养着。”
“那,我想预定两只,你看?”
“可以啊。”贺云儿心生欢喜,才开始养呢,就有生意了,可不把她乐坏了,“就给叔您预定两只肥大的。”到时刚好是年尾过节。
铁匠娘子在一边笑意盈盈地,这会子了,拿着一窜大钱过来,塞在贺云儿手里,道:“这是定金。云儿丫头拿着。”
贺云儿听了,手像是被烫着一般,飞快地藏到身后,猛地摇头,“这可不行。要说给您定了两只,到时它们长大了,肯定给你们。不然的话,我拿着也不安心。”
贺云儿这么一说,铁匠夫妻俩还是坚持要付定金,“就是这样,我们才要付定金,不然到时有人以没有定金为由,强行买走了,我们不就没得了么?那可就亏了呀。”
话说到这儿,贺云儿再推辞就有点不知好歹了,只好涨红了脸,把那些大钱拿了过来,然后背着铁笼辞别回家去。
走出了城门,贺云儿还是晕乎乎的。这可是父母过世后,她挣的第一笔大钱!
可这钱,既让她高兴,也让她愧疚。她总归觉得是铁匠夫妻俩照拂她而弄了定金这一出。如此恩惠,叫她心思百转,也难受得很。
随即她想到还有大黑狼帮忙,若是担心这钱拿着亏心,过几天上山找两只送过去不就得了?
无意间想通,贺云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毕竟这不仅仅是对一单生意,更是她姐弟仨当下的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