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祖宗礼制不过‘情理’二字,四皇子入后宫乃是还情,两国姻亲相系,巩固了邦交,此乃在理,‘情理’皆在,有何不符礼制之说?”苏仪说得头头是道,我竟是哑口无言,心里无语——这张巧嘴和他那副漠然淡然的表情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啊。
正焦虑间,一道清凉的声音响起:“入后宫如果只是为了还情,不仅陛下心有不安,四皇子也定时心有不愿的,本就相差八岁,如今又毫无感情基础,强行入后宫,只会更让陛下和四皇子为难罢了,况且,还情方式众多,陈国国主和苏使官为何独独偏爱这一个?至于两国邦交,已经有了百年基础,无需再画蛇添足,陛下心怀天下,岂会因为小小逃婚之事怪罪于陈国?苏使官就不要强求了。”声音不大,却是在整个大殿上回荡了很久。
苏使节的面色黑的很慢,但终究是黑了,我深深的看了南铭一眼,心潮澎湃起来:小祥子曾经对我说过,有一种男人不会对女子花言巧语的表达爱意,但是会在背后消灭掉所有潜在的敌人,这种性格——小祥子将之命名为‘闷骚’。
大堂久久的噤若寒蝉,使得苏仪身后面一一武两个使节的起身显得格外突兀。
南铭的一番话不仅使苏仪下不来台,更是伤了陈国的面子,为了不发生外交冲突,我挥了挥衣袖,说道:“南大人说得在理,四皇子还有大好青春年华,怎么屈居与我袁国深宫中默默一生?朕不会因为陈征逃婚之事而迁怒于陈国,苏使官今日就好好赏舞喝酒,不要浪费大好月色啊。”音落,我能很清晰的看到陈昭那小子面上的喜色和眼中的精光。
苏仪皱了眉头,嘴上说着“臣明白”,眸光却是定定的打在南铭身上。
我饮了杯茶,突然想起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说道:“对了,南爱卿的集翻译工作进展如何?”
南铭起身,忽视掉苏仪一直停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十分认真的答道:“回陛下,已经全部完成,明日就可以送到承德殿供陛下过目。”
我点了点头,此事当然在我的意料之中,当时他离开朝廷的时候,说了一个估计的时间,我记在心里,今天,就是那个时间的最后期限。
没有了政事儿的参与,现场气氛逐渐缓和,场面开始热闹起来。
一曲停,一舞起。会场很大,演台更是可纳入百人,不过虽然是演台,然台不成台,因为没有台阶,所以我一直深度怀疑舞女脚步扬起的灰尘,会落入围坐在演台周围的官员杯中,当然,我尤其希望灰尘们全部挑选一个好的位置落脚,比如——奸相的杯中。
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正翩翩起舞的舞女们,诱人身姿、妖娆舞步、禁欲面纱、娇俏肚皮都挑拨着众位大臣和使者的心尖,我向左扫了扫御史——周洛倾眸光灼灼,我又向右瞅了瞅丞相——庞晔眼神炯炯,最后,我终是把眸光打向了右侧方端坐于第二个位置的大学士南铭身上,青袍干净利落,面容俊朗有神,于是,我再也不想移开了。
演台领舞的女子着一身大红色流苏群纱,长腿若隐若现,舞姿极尽柔软华丽,她一步一步脱离众舞女,如沙尘中独步而出的璀璨珍珠,光滑夺目,时而收敛,时而绽放。
只是···不对劲啊,她这是在逐步靠近南铭的节奏?我瞪大双眸,直起了身子:这女子,是要勾引朝廷命官?
舞女玉色藕臂在南铭眼前一绕,如同纱幔般轻柔,南铭眼眸微动,却是没有看她一眼,我安下心,毕竟···是我看上的人啊!
许是找不到情趣,舞女弃掉南铭,靠近坐在南铭旁边的奸相,她十指上下浮动,在庞晔眼眸前方左右旋转,庞晔彼时着大红色袍子,嘴角含笑,眼角泻出温润魅惑的流光,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风姿卓越的女子,他的指尖微微抬起女子的下巴,那眼神···那眼神是分明的调戏啊!!
我扶了扶额头,心里暗自叫嚷:身为一国丞相,在外国使节和满朝武的睽睽目光之下,竟然勾搭上红尘舞女?这让我大袁国的颜面何存?置身为一国皇上的我于何地?
愤然间,我怒瞪着两人,奸相抬眸看了我一眼,随即继续自己轻佻的动作,我一顿,别过脸,仰头饮下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