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还不到日出,天刚有点蒙蒙亮,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窗外榕树叶上远看像是布满了一层茸毛,或者是一层薄霜,更显得柔软而润湿。
我看了看亭台中墨迹已干的纸张,思虑了半晌,便是另铺一页,蘸完墨水,在宣纸顶上中央写道:‘出宫表’三个大字,随即自右边徐徐写来:女妖娆一弱女子,十六岁担上国之圣主,执政两年,呕心沥血,终是未使父皇传授给我的国家没落衰败。奈何民间一至关百姓生死的桥梁被奸人所毁,女儿作为一国圣主,自是不能逃脱责任,为展国威、清奸党、察民情,女儿毅然决定便衣出宫,闯荡江湖一番,找到桥梁被毁真相,磨炼锐气。但宫中不可一日无主,恳切盼望父母回来主持大局。父皇母后且不要阻拦妖娆,因为你们收到此信之时,我已人在宫外。
言外之意是——本帝撸袖子不干了!如果你们还在乎你们的国家,就乖乖的回来和这一群老臣拉扯拉扯,朕要撒丫子跑人了!
估计袁施施不日便会被皇叔捉回来,如今心上人又远在他国,算着离选秀的日子也不远了····我孤家寡人的,在这个深宫中,还有什么盼头?
出宫和龙韵叙叙旧,顺带体擦体擦民情,想来也是功德一桩、乐事一件。
“小祥子,准备准备,朕今日出宫。”
“··啥···陛下···陛下三思啊!”他忙不迭的走至我的身旁,做悲凉状。
“行了,朕已经是第九思了,快去准备两套衣服和一些财物,备好马匹,傍晚朕好离宫。”
“陛下,可是···小祥子不会骑马啊。”
我愣了愣,琢磨了很久他的话才明白过来,道:“小祥子啊,朕说的是我出宫,不是我们出宫。”
“陛下——”他声音凄凉,“您可是打算抛下小祥子?”
“朕走后,如果父皇不回宫,这宫中还得需要你给我通风报信。”我瞧了瞧他,接着说:“小祥子啊,这宫中,朕唯一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你的责任重大啊,怎么能够随朕离开?”
“··陛下···”
“好了,装够了就去给朕好好准备。”
小祥子面色一僵,收回了被逼在眼眶边缘的清泪。
月黑风高夜,我换上了黑灰色便服,乘上马匹,打东门走去。
小祥子的打点功夫果然不容小看,一路过来,倒是很少侍卫询我来去何处,临进东门,我清清嗓音,对着昏昏欲睡的守门官员说道:“天上月儿圆。”这是小祥子告诉我的暗语,虽然有点庸俗,但是总归是好记。虽然今天晚上似乎天上没有月光···
守门官员忽的睁开眼睛,瞅了我半晌,眉间皱了两分:“可是岳公公的人?”
岳公公?打哪里冒出一个岳公公来?我暗中思索,莫不是搞错了,还是在试探我?
思罢,我温和的说道:“非也非也,是小祥子公公。”
“小祥子公公和岳公公有何区别?不就是个名字吗?还要这么计较!”
我蒙了片刻,旋即明白过来,小祥子本名岳祥,宫中知道他的真名的人不多,看来眼前这个人和他的关系匪浅啊。
“小的明白,多谢大人指点。”我就着马鞍拱了拱手,顺带十分客气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岳公公的人,岳公公是我的人。”
这天下都是我的,小祥子自然是我的人,关系不能乱属。
那官人笑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原来岳公公好这一口。”
我一愣,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男子装扮··顿时无语起来···
那守门官收回目光,对站在城门右侧的另一个虎背熊腰的人低估了两句,然后道:“出去吧,利索点!”
我朝未开的大门看了两三眼,疑惑道:“门儿在哪里?”
守门官手大咧地朝门口一指,我循眼望去:一条远看如细纹、近看是细纹的门缝透露着点点冷风,吹得人心里发麻。
“呵呵,大人可否将门儿开大点?”
“晚上人多眼杂···”
半夜时分,月黑风高,暗灯冷火,城门紧闭,这人···鬼装的?!
“若是打开城门,势必会引发他人的怀疑,要是传到丞相耳中,你今晚也别想出去了,我们都得死得悄无声息的!所以你要走就赶紧走,不要和我们磨磨唧唧的!”
守门官面色稍显不耐烦,只是那门缝着实让人看得眼睛疼。何况竟然拿庞晔来赤裸裸的恐吓!人在屋檐下啊···虽然是我自己的屋檐···我的心沉了又沉。
这宫中的人,怕是唯他独尊了!我夹了夹马腹,向前行去,母亲说袁国的天下是皇爷爷的皇爷爷稳下来的,大袁版图在那个时候才最终确定,国家渐渐繁荣昌盛起来。当时受东南不少数民族攻击,又有北方罗国人侵扰,两面夹击之下,皇爷爷的皇爷爷带着全国军民在夹缝里求生存,而此刻,不知皇爷爷的皇爷爷可知——在夹缝里求生存的故事又一次在他后人身上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