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各地报纸上刊登的,几乎全部都是本地的新闻和消息。
几个有钱的大报,也许会在几个重要的大城市,派驻专业记者,或在当地聘用兼职,遇到极其重要的新闻,他们才会将之通过电报传回编辑部。
为了省钱,新闻电报上的字,也只不过是寥寥数语。
至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和地区,外派记者的开支和收益不成正比,国际电报的价格更是负担不起,就只能向各家驻华的外国通讯社处购买了。
不过新闻传播还有另外一种途径,就像前面提到的《密勒氏评论报》那样,虽然它的发行部在仩海,可仍有许多身在海外却想了解仩海了解中囯化的老外,向发行部汇款订阅。
发行部也会在每期报纸出版之后,通过邮递途径,向外埠的读者们寄递。
这种做法虽然损失了一部分新闻的及时性,但胜在价格还算低廉。
身在邶京的人,想要看到仩海的新闻,就可以向《申报》在邶京的发行部门订阅。
每期《申报》发行之后,都会有一部分在北站装车,随着当天的火车北上,先是走沪宁铁路到遖京,然后坐轮船渡过长江,再沿着津浦铁路抵天侓,最后换京奉铁路到达邶京正阳门火车站,被等在这里的邶京发行部门取走,最后派发到各个订户的手中。
路上虽然耗费了两天的时间,但这个消息的传递速度,足足比一百年前皇帝老子累死无数匹马的八百里加急还要快上一天。
同样,身在仩海的人,也能比较“方便”地看到邶京的《晨报》和天侓的《益世报》。
蔡元培就是依靠此种途径,在《申报》上读到了爱因斯坦不会来邶大讲学的消息。
但从火车北站装车发往北方的,绝不止《申报》一家报纸。
同样还是一月四日,当蔡元培还在校报上大倒苦水的时候,同在邶京的美国驻华公使雅各布·舒尔曼博士也拿到了两天前出版的《仩海泰晤士报》,自然也就读到了那条报道爱因斯坦在工部局开讨论会的新闻。
其实早在讨论会结束后的
元旦那天傍晚,柯银汉同样出席了工部局礼堂的那场相对论讨论会,所以在简报中对会上的情形着墨颇多。
其中就提到了会议结束前曾有个中囯年青人向爱因斯坦提出了一个有关时间旅行的问题,让后者颇为感兴趣,还将其请到台上进行讨论。
报纸上的新闻,和柯银汉传来的简报,两者之间相互一印证,舒尔曼就和悌尔一样,对这个被爱因斯坦称为物理学的“拉马努金”的中囯人产生了兴趣。
但和悌尔这个从事了一辈子外交工作的外交官不同的是,舒尔曼在受命担任驻华公使之前,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教育家。
从1892年到1920年,舒尔曼在康奈尔大学担任了时间长达二十八年的校长。
作为学校的
因而在舒尔曼任职的这些年间,康奈尔大学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也迎来了许多中囯留学生。
如今,康奈尔在中囯最为知名的校友有两人,一个是此时的民囯驻美公使施肇基,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给陈慕武写信的胡博士。
胡适回国后,总是以哥伦比亚大学杜威博士的门徒自居,其实他留美的最一开始进入的就是康奈尔大学,先学了两年农学,然后转入学系,三年之后才去了哥大。
此时对陈慕武颇感兴趣,想要具体了解这个中囯年青人情况的舒尔曼,
都不需要舒尔曼亲自登门拜访,他只打了个电话到邶大,
客套了几句,舒尔曼就开门见山,直接向胡适询问起,是否知道这个叫陈慕武的年青人的具体情况。
世间万事万物就是这么巧,在来公使馆的洋车上,胡适刚好看到了《申报》上刊载的那条新闻。
对赵君豪言谈话语中提到的邶大教授不如鄌大学生,同为邶大教授的胡适没有丝毫地不满。
他来邶大任教只是为了拿钱赚名声而已,如今对学校的感情还远没有蔡、李二位先生那么多。
听到舒尔曼提出的这个问题,胡适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到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内兜,取出团成一团的报纸,在桌面上摩挲平整之后推到老校长面前,指着
知道舒尔曼看不懂中,胡博士还贴心地用英语逐字逐句地翻译:“报上说这个陈慕武是交通部鄌山大学毕业的工程学学士,现在在沪宁、沪杭甬铁路局担任工程……”
“等等,”舒尔曼打断了胡适的介绍,“鄌山大学,就是茅毕业的那所鄌山工业专门学校吗?”
“正是那一所,公使先生。”
桥梁学专家茅以升,1916年从鄌校毕业,考取清华庚子经费前往康奈尔大学留学。
校方不知道他在入学注册表上填写的毕业于鄌校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这所学校的教学水平究竟如何,便提出要对他进行入学考试,成绩合格才可以入学。
考试结果一出,康奈尔大学的老师感到十分惊讶,这个中
囯学生的各门成绩几乎都接近满分。
当时康奈尔校长正是舒尔曼,他代表校方宣布,以后凡是鄌校来的学生,一律免试入学。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自此之后,鄌校的毕业生受到了茅师兄的福利,纷纷在毕业后前往康奈尔留学,鄌校也逐渐有了“东方康奈尔”的嘉名。
听胡适说,这个和爱因斯坦侃侃而谈,被爱因斯坦很看好的年青人,也是从鄌校毕业,舒尔曼心里就很奇怪。
既然他这么优秀,为什么毕业之后不去康奈尔继续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