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言叶府佚闻,忆岁月往事
荆州刺史吕徽,见扬州陷入窘迫当中,不予支援,反而趁火打劫,派兵发往扬州南部。吕徽坐拥荆襄九郡,当今天子上台,扶持天子的党派中人个个颇具心机,杀老臣、夺权政,庙堂之上勾心斗角,紊乱朝纲,吕徽已经对朝廷失望透顶。
正逢琅琊王起兵,身为刺史,吕徽既不想平乱,也不想起义,欲在乱世之中捞油头。他盘算着先与胤军一南一北瓜分扬州,扩张辖区。交州本属烟瘴之地,况且天子千年都不曾去那儿巡游考察,治安紊乱,只要手里握着荆扬二州,就能捏死交州。之后见机行事,吞并北夏西南疆土,等朝廷平乱大军与胤军两方斗得不可开交正关键之时,给胤军来一刀子,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北夏气数已削去大半,不成气候,胤军打下去也得不到好处,到时候他吕徽就是只手遮天。
吕徽之野心,姚裘韫心知肚明。当初扬州起兵伐胤,写了信告至荆州,愿共剿灭贼人,而吕徽拒绝参加。如今胤军在扬州北部一路杀向南方,荆州又兴兵从扬州南部行军东进;使扬州陷入前有狼后有虎的被动局势,处境十分尴尬。
交州,北夏人称为烟瘴之地,别驾叶皙,州府二号人物。御策五年秋,也就是萧璟起义一个月后,刺史左敬病故。左敬入土后数月过去,迫于起义军的压迫,朝廷迟迟未派官员去接替刺史之职,这位交州别驾自然而然顶替了刺史之位,成为交州首脑人物。
叶皙,北夏虞国公叶仕昭嫡长子。御策四年,叶仕昭病故后,叶皙承袭爵位,成为二代虞国公,任职交州别驾。叶皙的夫人便是扬州刺史姚裘韫之妹, 她名为诗瑶,名如其人,生得楚楚动人,不乏诗情画意之美,自小采过人,琴棋画不在话下,一手古筝弹得唯美动听。她又善烹调,如此女子实在是扣人心弦,众多富家子弟爱其美貌,皆求之不得。
叶皙自小与父叶仕昭习骑射,有些箭法根子,十二岁入教坊学四五经,十五岁拜师大学士方氏,习有所成,之后便是花天酒地,好不正经。叶皙年少之时出入花楼地,醉卧美人膝,常常夜不归宿;叶仕昭见儿子不思进取,总是唠叨地劝导叶皙为人之道。
叶皙才不理会父亲的劝导,依旧我行我素,到了十八岁后,他喜欢上游山玩水。也是那时,叶皙邂逅了时任会稽郡太守姚裘韫的妹妹姚诗瑶。姚诗瑶具倾城姿色,又颇有采,如此美人,真如画中人一般。
叶皙也是个风流人物,见过姚诗瑶后,便想与她花前月下,而后榻上交欢共度春宵。他向姚裘韫提亲,欲娶姚诗瑶为妻,姚诗瑶也非等闲女子,给他出了三个条件才答应嫁与他。
从未认真做一件事的他,这次却绞尽脑汁,日夜操劳为了达成那三个条件。终于,他用了一年时间为目标奋斗,满足了前两个条件,可第三个条件他失败了,他有些不甘心,继续努力着,无形之中他如同彻底变了另一个人,叶皙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浪子了;这也打动了姚诗瑶,她所有追求者中叶皙是最想娶她的,也是最认真的一个,唯一一个能为她而改变自己的男人。她为之所动,答应了叶皙,想嫁给他;姚裘韫看叶皙是虞国公之子,是个士族子弟,虞国公亦是北夏英雄,想着虎父无犬子,便也同意妹妹与叶皙拜堂成婚。
俗话说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金满罐;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女大五,赛老母;女大六,乐不够;女大七,笑嘻嘻;女大八,准发家;女大九,样样有;女大十,样样值。
姚诗瑶就比叶皙年长两岁,他们完婚之时,姚诗瑶已有二十一岁,正值桃李年华;寻不到良夫,故迟迟未嫁。而叶皙却是十九岁,近乎弱冠之年,风度翩翩;姚诗瑶与叶皙二人情投意合,渐渐擦出爱情火花。一年后,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为以珩。
再说说叶皙之父——前代虞国公叶仕昭。叶仕昭是武将出身,本是吴地贵族,有一姊妹名安兰,父亲为北夏阳羡子叶晓江,祖父也曾任扬州丹阳郡都尉,可谓簪缨世胄。仕昭为人素有胆识,善骑射功夫,有“意气风发似韦陀,会挽雕弓如满月,亲射蛟,看叶郎”之美誉。
时南蛮进犯,仕昭参军前去抗战,时任典军校尉,经过三载击退敌军近百里。这一战后,叶仕昭的名号在南蛮国边境军队自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南疆流传“北夏军中有一典军校尉,能一箭穿磐石、二箭射蛟蟒、三箭平南夷”。
班师回朝后,经人推举,先帝封其上虞侯,领安南将军。又过三年,先帝任用仕昭为南路主将率兵三万南下朱崖洲,仕昭领命南下。不仅收服朱崖洲,还击退南疆边境琉球军,且占领琉球辖下东沙群岛内的七星岛,使得海攸俯首称臣,先帝龙颜大喜,封其为虞国公,领征南将军。
叶仕昭率南路之师下朱崖洲之时,萧璟曾是其手下一名屯骑校尉,也正是这一战,铁骑突出刀枪鸣,萧璟出名。在此提一提萧璟,他本是徐州广陵人,身长八尺,五官狰狞,容貌甚恶。萧璟家父时任广陵郡江都县县尉,生有二子,长子名璟,次子名珀,家底殷实,萧璟六岁之时被送上少林寺,习得精湛武艺,长拳短打不在话下。
弱冠之年,萧璟告别少林,下山回乡,想一展宏图,希望有所作为。年方二十二岁,任彭城经略府提辖官,任职期间因醉酒惹事,三拳两腿打死了当地一纨绔子弟,为避罪责,被迫出逃,成为通缉犯。
萧璟未来得及告别老父与兄弟,便慌忙逃离徐州,来到了江南扬州。不多时日,被扬州会稽郡上虞县县令擒获,欲将他押回彭城。押送路上正逢遇上时任安南将军的上虞侯叶仕昭,叶仕昭见此人生得如夜叉一般,样子十分狰狞,便问县令道来萧璟来历。
县令言明:“禀告侯爷,此人乃通缉犯,名为萧璟,本是彭城经略府提辖官,因醉酒杀了徐州彭城的一位贵公子,公子府上权贵,太守都敬他三分。萧璟杀人后也是惶恐,为避罪而逃往扬州。今番被衙门巡逻的衙役遇见,衙役告知小官,小官动用三十人擒他不得,又喊了二十人费好大劲才将犯贼擒获,现在将他送回彭城发落,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
叶仕昭看了眼囚车上“困兽”,便抬手示意县令止住言语,仕昭又道:“此事本将军也有些耳闻,他醉酒打死的是当地纨绔子弟,据说这纨绔平时也是欺男霸女的主,府上有些后台。萧璟杀人是有罪,自然彭城不敢赦,不过本将军听说那纨绔府上人因擒不得萧璟,便许诺若有擒获此人者悬赏三百金,却迟迟寻不得此人踪迹,便设计陷害逼迫他老爹萧县尉一家,使得萧家家破人亡。”
“杀人者偿命道理自古以来都是不变的,可是为了一个纨绔逼死一府的人,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吧!依本将军看,萧璟虽是通缉犯,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但却惨遭灭门,实在是太欺人,你再送他回彭城,那他家父老幼儿不是白白死了吗?县令大人难道只是为了那三百金而不分清白?况且萧璟一人惹祸,他父母、弟兄姊妹何罪之有?非要赶尽杀绝?本将军看他生得粗犷,颇有胆量,据你说三十人都不曾擒得住他,是条汉子,杀了可惜,本将军给他个机会留在军中,以功抵过,县令大人觉得如何?”
“侯爷想的周全,小官只是一时糊涂,不是不分清白,侯爷请谅解,多多宽恕小官。只是他乃一介囚犯,本性难移,留在侯府内恐怕会对侯爷不利,再说区区一介囚犯居于侯府会被人说闲话,容小官先将他……”县令冒着虚汗,听到“为了那三百金”时脸上红了起来,样子显得有些尴尬。
“将他送到本将军府上,本将军亲自和他谈谈!”叶仕昭厉声喝下,晃了一下背后射蛟弓,吓得县令俯首抱拳作揖。
“是!侯爷。”